难却
沈灼干脆倾身,一把拿开泛着酸味的外套,甩到另一边。
苏半棠手中一空,扭头不满:“给我。”
沈灼绕过来,从桌上抽出几张抽纸,平声道:“衣服只是衣服,不必赋予它太多复杂含义。”
他走到她跟前:“反正这外套我以后都不会再穿,你带回去也没什么必要——”
苏半棠打断他的话:“可是我介意。”
她坐直,抬头与他对视,“可是我介意怎么办?让另一个女人拿着你的私人衣物回去,你觉得很妥当吗?我就是介意。就算你问心无愧,我还是介意……介意得不得了。”
她撇开目光,“你就当我小气好了。我早说过,我没你那么心胸宽广。”
沈灼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又定定看了苏半棠好一会,才道:“就只是这些?”
苏半棠蹙眉:“什么?”
沈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那我们小棠还是很大度很好满足的。”
苏半棠看他笑就不爽,“你有病吧。”
沈灼坐到她身边,垂头,将手中纸巾压上她杏色针织衫的衣摆,“你觉得我该是什么病?”
方才橙汁洒出去时,连带苏半棠的衣服裤子也沾了不少,只是当时注意力都在西服,她自己都没发现,却不知怎么被沈灼注意到了。
苏半棠低眼,看着男人那白皙的养尊处优的手为她擦拭衣角。那样一双矜贵的手,动作却一点都不粗疏敷衍。
她轻轻骂道:“……神经病。”
沈灼又开始笑。
笑完继续擦着苏半棠衣服,说:“小棠,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你要我说实话的话我一定会说,我觉得没必要在意这么多。就像我一直觉得,爱应该是尊重和信任。”
苏半棠手指慢慢捏紧。
“不过,其实我更想让你高兴起来……”沈灼停下动作,抬眸看她,“你说你这人怎么老这么容易生气?外套回头你处理掉吧。别生气了。”
苏半棠没说话。
沈灼捏捏她手指,逗她,“还气呢。”
“……”苏半棠忽的又想笑又想哭,“要你管。”
……
而落地窗边打牌的一帮人还心不在焉关注着沈灼他们呢,恨不能放下手里的牌凑到他们身边听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真的,苏半棠居然还当众给沈灼甩脸色?沈灼居然还认真哄着她?见过沈灼对女生好的,没见过他对女生这么好的。
在场好些都是熟悉沈灼的人,真是好奇死了这其中缘由。
一直玩手机噼啪发消息的那女生实时给她的名媛姐妹花们播报八卦,看到沈灼给苏半棠擦衣服果汁,更是差点把手机掉地上,给朋友发信息:
【嘉嘉以后别惦记你的沈灼哥哥了,你没机会了。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有这么好。】
韩以宁看一眼牌面,打算打完这局就走。待不下去了。
十多年的暗恋,她自认比在场的谁都了解沈灼。说沈灼对苏半棠好其实还不够贴切,他对苏半棠是亲近。
她手机里一直存着张十年多前沈灼的照片,从古早手机一直存到她现在的最新款智能机。那时沈灼刚高中毕业,照片里穿着白T,手里拿着网球拍在回头跟人说话。他头发有点长,刘海被风吹起来,眼睛微眯着,鼻梁高挺,嘴唇薄削。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女孩们都爱被沈灼照顾着情绪的美好体验,是,所以久了就以为他是那样一个温柔的、她们可以亲近的人。
但她见过沈灼前女友曾千里迢迢从国外飞来为他庆生、告白,最后却被他笑着感谢又拒绝的场面,也见过他前女友曾在聚会上崩溃大哭的样子。无论她们朝他走多少步,他与她们从未靠近。
所以沈灼怎么能对苏半棠亲近呢?可是这事就真切发生在了她眼前,是她看到心里会难过又羡慕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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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和沈灼比韩以宁更先离开了江禹川家。
日暮已沉,她跟沈灼先去用了晚饭,而后沈灼带她去国金中心乱逛,美其名曰散步,结果买了一堆,出商场时苏半棠全身已经换了一身新行头。
回程苏半棠坐在副驾,沾了果汁的旧衣装在纸袋,被她安安静静放在膝上。
她这一整晚其实话很少,仿佛还揣着心事。
车子拐进支路,远处小区高楼在夜色里影影绰绰。
“我们小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啊。”沈灼望着前路揶揄。
“谁闷闷不乐了,我就想点事情——”苏半棠蹙眉,毫无底气地反驳。过了会大约有点自暴自弃了,干脆摊牌问沈灼,“是不是有特别多女生喜欢你追过你啊?”
沈灼听着这找茬的语气,瞟她一眼,回,“还好,有一些”。大约猜到她还在在意什么,他说,“有人要喜欢我,我也没法阻止不是。”
“噢。沈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