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却
疤痕若隐若现。
伤疤已经很淡了,却仿佛要向人昭示曾经发生过什么一般,几个月以来一直没能消褪,仿佛要永远停驻在她脸上。
察觉到他目光,苏半棠停下手中动作,侧脸朝他看来。
乌黑深秀的一双眼,脸上不做表情时看起来有些疏离,秀气的下巴隐在围巾中,腮旁就横亘着那道疤,浅粉色一截,半指长,形状像新月。
沈灼无端想到旧电影里背着长剑清冷桀骜的小侠女。嗯,配上她偶尔凶巴巴的性格就更像了。
他心里一动,抬手,抚上了苏半棠伤疤那一侧的脸颊。
苏半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往后仰。
只是下一秒她又主动止住动作,任由沈灼温暖的指腹在她脸庞肌肤上轻柔抚摸。她感到自己脊背好似有些战栗。
男人手指来回摩挲那道淡粉色的新月疤痕,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
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苏半棠没有动。然后耳畔忽听沈灼的声音:
“你要不要考虑搬家?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看过环境,你们住在那里不太方便。”
搬家?
“……”苏半棠立刻从恍惚里回神。
她没作声,只一言不发转过头,低头整理衣领,接着又取过背包。
沈灼见她情状,无声笑了笑,顺手帮她理了理侧边头发,也没再提搬家不搬家的了,只对她道:“待会过马路小心。”
苏半棠点点头,单肩背上包,言语不多,“嗯。”
“有事电话微信联系。”
“好。”
她拎起鞋盒纸袋,沉默打开车门,将要下车,却连句再见都欠奉。
还在生闷气呢。
沈灼无奈,长臂一伸,一把扯住苏半棠袖子,“小棠。”
苏半棠转过身。
沈灼看着她,“刚刚抱歉。”
苏半棠一愣。
她知道他在抱歉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为此道歉。
她克制住心中泛起的那阵波澜,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多余的表情,点点头,高冷回应,“哦。”
沈灼却还扯着她袖管不放。
“小棠……”他冲她笑,有点无赖的样子。
“……”苏半棠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抿唇忍了忍。终于还是没绷住,对他没好气地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笑着瞪他一眼,“那我先走了。拜拜!”
她下车,步伐都变得轻快。
-
这天之后的后一天,苏半棠与沈灼又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餐。
后一天的再后一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新年前夜。
苏半棠公司从下午开始就一副放假过节氛围。苏半棠把日常琐事办完,回复完工作微信和邮件,和同事踩点离开。
跨年夜裴航跟他同学约好了出去玩,苏半棠也与沈灼有约。
她回家安顿好外婆,换了衣服化了妆,再出来时,沈灼的车已经到了她小区附近。
时至入夜,晚星隐约。
她拢着围巾上车,随后沈灼载她去了静海路的JoelRobuchon吃饭。
餐厅新年夜准备了特别菜单,两人一起慢悠悠用过晚餐,坐在窗边望着夜景漫无目的地聊今晚的菜色聊工作假期聊最近要上的电影聊哪里是欣赏跨年烟花的最佳位置。
不久,沈灼接到催促电话,苏半棠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江禹川的声音,而后两人离席。
这是这个年度的最后一日,冬夜的街头巷尾依旧密密行行着往来人潮,每个人揣着自己的故事,面上各自欢喜。
夜间灯光秀已然开始,煌煌灯火映照旧时租界建筑,十里洋场,繁花一片。玻璃橱窗折射着光,江滩对岸的地标高楼在霓虹夜幕里伫立。
十几分钟后,苏半棠随沈灼到了同商圈的一家夜店。夜店坐落在这样的繁华地带,入口却不怎么起眼。
进去后是后现代风的设计,黑漆麻乌的主色调,有个能看江景的半露天舞池,DJ吵吵嚷嚷的,好像在搞什么跨年主题派对活动,鬼佬网红群魔乱舞。
服务生带沈灼苏半棠去二楼VIP包厢,没等推门,江禹川已经接到电话率先迎了出来。
他看起来挺有些高兴,“喔唷灼哥,你个大忙人,来这么晚!快,三缺一,牌局都搭好了,就等你!”说完转头继续热络招呼苏半棠,“棠棠今晚也放开玩,难得朋友们都在!”
包厢里头听起来很热闹,但没外面那么吵。场地宽敞,带一个露台,一部分人坐在黑色沙发喝酒唱歌,男男女女,气氛轻松。
这堆人里有一半苏半棠曾经见过,还有一半却是陌生。沈灼和她与这些人打过招呼,简单认了人,有个唱嗨了在麦克风里大喊,“灼哥今天迟到了,是不是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