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徐清的脚程似乎总慢那么一些，又似乎卡的刚刚好。

他是在街上被自家师弟认出来的。

师弟上来就向他告了俩状。

一是，望月为了一个合欢宗女修，打了长虹宗的小弟子；二是，那合欢宗女修无差别将在场所有门派，但凡出言指责过望月的，全、打、了。

如今闲言碎语正在发酵，都是在说，流华派教出的好徒弟，与合欢宗不清不楚的搅在了一起。

徐清一个脑袋两个大，不得已联络起乔纭。

他是巴不得每天能跟乔纭说话，但他却不愿去告望月的状。

法器相连，头一回徐清不想乔纭应，偏偏这一次乔纭倒是应了。

“徐清？”

“呃…，师，师姐。”徐清挠了挠头，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踢石子。

“怎么了？”

“那个…，出了点事情。”他磨磨唧唧，嘴巴里也含含糊糊：“就是，我和望月师弟那个吧，不是找到了月婠吗，望月想去见她，然后，就，俩人现在在惠安城，刚刚…呃……”

“把话规整利索点。”乔纭有些听不下去他的支支吾吾了，沉声低呵。

徐清见她生气，一个激灵，连忙将舌头捋直，直奔主题道：“将几个门派的全打了。”

说罢他又赶紧追补：“但是师姐你知道的，望月不会无端动手，肯定是那些小王八犊子的做了错事，可是那月婠毕竟是合欢宗的人，望月为她报不平，那些人自当是没有好话，什么脏水都往望月身上泼。那个，我，我的意思是，对错回去再论，能不能想想办法，先把不利望月的那些闲言碎语压下去。”

“闲言碎语。”乔纭听明白了，一改方才的不悦，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压？”

“我查了一百一十五年，如今终于送上门的机会，徐清，我们不仅不能压，还要加把火。”

意想之外的话仿佛一闷棍，徐清怀疑是自己听岔了：“师姐，你在说什么啊？加把火？”

便听乔纭重声吩咐道：“我一直疑心月婠到底何门何派，甚至是人是妖，奈何一直追查不到她。如今她得罪了各大门派，正好为我们做掩护。你速去将此事宣扬出去，挑动各门派寻仇月婠，最好把合欢宗也拉扯进来，逼她动手，记住，这次，一定要看得仔仔细细，抓出马脚。若她是妖，若想围剿，如此修为，也正需各派联手。这是绝佳的机会！”

徐清张了张口：“师姐，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乔纭有些强压燥意的问。

“我们这样做，手段是不是有些…”徐清眉头紧皱，连石子也踢不动了，他又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而且师姐，这样会将望月也牵扯进去啊，会毁了望月的名声的！再者，月婠修为，一百一十五年前就远胜过裴师兄，若她身份当真可疑，如此逼她，岂不是会造成死伤无数？只是为了查验一个身份，值得如此吗？”

且就目前来看，他倒是觉得，月婠也没做什么。

然而他话一出乔纭便怒了：“荒唐！什么叫只是为了查验一个身份？她修为深不可测，是人是妖不明，对凡间便不知是福是祸！我们若不查验，当真随她糊弄过去，日后唯恐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命丧她手！不愿舍一人，那便是害众人，不愿舍众人，那便是害苍生！徐清，你糊涂！”

一遇到妖邪魔物相关之事，乔纭总是如此激愤，只因当年第一次下山做任务，她与师姐共十三人，最后却只有她一人得回。

狐妖将她擒获当做诱饵，逼引其他十二人，若她们不出现，就要将她开膛破肚。

她想要生，于是哀呼救命，师姐们亦为了救她，明知是陷阱仍每一个都来了。

当她看着因为自己一时的贪生，害得师姐们一个一个倒在自己面前，最后与狐妖同归于尽，只剩她一个活着，她将所有错都归于了自己身上。

她认为，若非她的贪生师姐们就不会死，是她不顾大局害了所有人。

所以，为了门派，牺牲她是应该的。

为了苍生，牺牲所有门派也是应该的。

以小保大，以少换多，理应如此。

徐清知其缘由，这一次却无法继续顺其心意，他问：“可望月呢？”

乔纭冷声道：“你当望月是师弟，望月究竟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月婠？他今日不顾门派声名，为月婠大打出手，来日自也会为了月婠，与所有人为敌！”

徐清愣了一下，手指紧攥着自己的衣袍，他试图说服自己乔纭说得也不无道理，可他不行，他不能不顾望月。

望月拜入流华派时才五岁，一声一声唤着他作“师兄”，唤了一百一十五年。

他理解不了月婠抛弃望月的狠心，也理解不了乔纭舍弃望月的狠心。

为什么每次被丢掉的那个总是望月？

“师姐，你如此说，便太伤人了。”他质问道：“望月也是你的师弟，与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