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妖

年关时镇长的女儿乔纭回来了，次日便由衙门张贴告示，勒令年轻女子天黑之前便要回到家中，闭门不出，偏僻之处不可独行。

原以为也就是年关才如此管制，怎料到了四月里反倒查得愈发严了。

这可难坏了回春堂，采药要进山，别说天黑了，有时彻夜都回不来，药材怎么办？

“咱们的药柜都要空了，你那丹还炼得成吗？”掌柜的愁眉苦脸，如今镇子严得厉害，连每日的进出都要比对，奇怪得很。

“不好说。”霜序晚如此答，便是不够的意思。

掌柜颓然，只觉米缸见底得飞快，银子越来越难进账。

而更怪的是到了四月底，府衙竟严令禁止成亲，这下彻底惹恼了百姓，闹着非要个说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府衙一开始顶着压力不肯说，可有从城里回来的却带回了消息。

“妖怪！是妖怪！”

“什么妖怪？你快快说清楚！”

“他们，他们专挑貌美女子抓，都在二十左右，镇长女儿被派去抓妖，扮成新娘，大张旗鼓在城里绕了一圈，堂都没拜人就被抢了！现在都没找到！”

这消息一出镇子里便炸开了锅，有女儿的人家是人人自危，闭门锁窗的不叫女儿外出。

掌柜的也不催霜序晚炼丹了，恨不得自己就变成个锁头，把霜家大门给栓死。

“小晚，你就安心在家吧，望月我可以接送！”

霜序晚沉吟了片刻，想的却是，乔纭遇难，镇长肯定急得快晕了，乔纭又是流华派的徒弟，如果她能帮上这个忙，救回乔纭，那流华派和镇长岂不是都会欠她一份恩情？

有这份恩情，她就能将小望月送进流华派，自己若有朝一日要离开镇子，也可以请求镇长帮一帮掌柜，给掌柜谋一个好出路。

妙啊！

“我出去一趟。”她摁住掌柜的手，拔腿就往外跑。

掌柜在后面追：“哎！小晚！你个小混账，听没听到我说的！别跑！回来！”

空荡荡的大街两人疾步狂奔，巡逻的衙役迅速便发现了她们，立即上前拦住了二人：“站住！年轻女子不要在街上闲逛，快回去！”

“是是是，大哥，我这就带这疯丫头回去。”掌柜的赔着笑，就要拉霜序晚。

霜序晚重声道：“我要见镇长和流华派的人，告诉他们，我可以救乔纭。”

“你？”衙役不信地将她上下打量。

“晚一分乔纭便危险一分，你们镇长女儿可经不起耗。”霜序晚直视着衙役，她知道，她能在街上拉拉扯扯耗下去，乔纭却不行。只要消息带回去，衙门最后还是要找她，死马当活马医。

“小晚，你疯了！”

掌柜的冲上前捂霜序晚的嘴，并不想她去犯险：“大哥，她胡说八道的，您就当没听过——”

果然。

“跟我们走。”衙役想明白了，直接无视了掌柜的，上前去带霜序晚。

霜序晚拍了拍掌柜的手，宽慰她道：“放心，我有把握。”

掌柜的瞪着眼：“你有把握？你能有什么把握！”

无论旁人眼中霜序晚有多么厉害，在她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背着竹篓，隔三差五一身伤来卖草药的小姑娘。

“真的。”霜序晚冲她眨眨眼：“信我。”

她跟在衙役后面，一路到了衙门。

堂外大门紧闭，连闹事的百姓都没了。

堂内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晕死过去的老头。

一袭水蓝色长衫，身背长剑，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姿的男子正为其施救，于是老头缓缓睁开眼，浑身颤栗着哀呼一声：“纭儿——”就又死过去。

旁边着青衣的，要显得小一些的男子急道：“不行啊师兄，乔老爷伤心过度，一时怕是好不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蓝衫男子眉宇紧蹙，正要决定。

“我来。”

霜序晚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丹药，三两步上前，掰开乔老爷的嘴巴塞了进去，指尖在他心口处点了两下，对将醒的乔老爷道：“我能救你女儿。”

乔老爷迷迷糊糊，颤着眼皮子，还真就醒了过来，一把抓住霜序晚的手，哑声道：“你，你真的能救纭儿？”

“姑娘，我看出你是有些修为的，可此事非同小可，你非我流华派之人，我们不能将你卷入危险之中。”青衣男子望向她，虽然急得眼底泛红，却还是拒绝了她。

倒是蓝衫男子无声地将她细细打量，问：“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霜序晚是最擅长胡诌的，当即轻咳一声，环顾了一圈四周，对蓝衫男子招招手，小声附耳：“那个，仙长，我这个…说出来不太光彩。”

“…”蓝衫男子一怔，似想到了什么。

霜序晚继而往下说道：“世道对我们总是鄙夷的。”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