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原谅的权力
少被他们给坑了,所以我最不愿意孩子跟我一样吃亏。”
胡姨脸一僵,平日两家关系好,倒叫她忘了霜序晚其实是个棱角锋利的。但这事儿说到底是她们家理亏,谁能想自己不过私下揣测几句,就被盼儿给听去了。
当即对霜序晚道:“晚丫头,哎呀,我,我真没教孩子乱说话,她不定是听了谁一耳朵,就乱学舌,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胡姨。大人间的事是大人间的事,可小孩子,也是独立的一个人,他们的事也要当独立的事来看,不能因为大人关系好,就将孩子间的事打个哈哈便完了。”
霜序晚态度坚决。
接着对小望月道:“望月,记着师傅教你的,这世上没有道了歉就必须得原谅的道理。道歉,只是对方为自己的过错忏悔,那是应该的,而作为被伤害的一方,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原谅,没有人能指责你。如果有人高高在上的指责你,逼你原谅,就是慷他人之慨,你就连那个人一起打。”
说罢,她冲胡姨笑了一下,岔开了话:“姨,那我就先将望月带回去了,等过年,给您送罐自家腌菜尝尝。”
胡姨听着她的话脸上正臊得慌,见她换了个脸色,却不敢再松口气,紧追着又说了几句:“真是不好意思啊晚丫头,真对不住,对不住。”
霜序晚迈出院子,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行啦,您别送,别送。”
事情就这样过了。
待拐进自家院子,霜序晚将门一关:“今天师傅说的,记住了吗?”
小望月瞧方才霜序晚时而锐利时而和善,有些摸不清楚霜序晚的态度,这会儿脑袋都想糊涂了,听她问起,小脸直皱巴成一团,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师傅,我没明白…”
霜序晚便耐心地与他解释:“师傅小时候,被好多人欺负,胡姨曾给过一些照顾,她不是恶人,但这世上却没有完人。完人,就是完美无缺的人。”
“譬如,她会偏私,偏袒自家女儿,顾不得青红皂白,分不及对错。譬如,她也会悄悄讲闲话。”
“我受她的恩,自然与她有来有往,若是一般事,是不至于要闹得难堪的。”
小望月点点头:“那我原谅盼儿!师傅和胡姨不要吵架。”
“不。”霜序晚严肃地板起脸,与他一字一句:“我与你说胡姨对我的帮助,是在向你解释,为什么我没有对盼儿追究到底,因为这是大人间的情分。倘若是与我没有情分的人家,我自不会再给对方好脸,但碍于过去的情分,把持着度,头出了,教说了,也就差不多得了。但我和胡姨是我和胡姨,你和盼儿是你和盼儿,你不必为了与你不相干的原因,去委屈求全。你如果不想原谅盼儿,那就不原谅盼儿,不想再同她相处,就不必相处,师傅既无权强迫你,也没有人可以以此责怪你。”
“日后也是如此,对你好的人,你要知恩,但报恩只需在自己不受困的范围内就好了。施恩不图报,是施恩者的情分;施一分恩,图一分报,是施恩者的本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受恩者的情分;受一分恩,报一分恩,是受恩者的本分。可若施一分恩,却要你涌泉相报的,这种叫狭恩图报,把行善事当做买卖,必须一本万利。可买卖有赚就有赔,遇到这种人,你大可不必所谓恩情束缚。”
霜序晚教孩子实与书册上的背道而驰,自有一套。只怕追求圣贤的老夫子们听了会从地里气活过来。
小望月眨巴着眼,糯声糯气应道:“师傅,我记住了。”
她满意的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想到盼儿说的话,和他那受伤的模样,没忍住脱口而出:“师傅不会将你送走的。”
小望月听了眼睛都亮了,立刻欢喜起来,若是只小狗尾巴定都要叫他摇断。
“师傅!”他跳起来,不知如何表达欢喜,干脆直接扑抱住了她的腿。
见他如此欢喜,霜序晚反倒有些心思犯沉。
她本是不该一口承诺下这个,如今既说了,自也无法再撤回。哎,真是昏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