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流
人才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个买一赠一的划算买卖。
陆闻安的人品和能力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他的伙伴夏予银、连帆身上是可以看出个大概的。
陆闻安人没问题。
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自己。
唐遥深吸一口气,正打算一口应允——
“这不急。”
他看到夏予银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可以明天给我们答复。”
她说。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似乎得到了窒息的压迫中难得的喘息机会。
“对啊。这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嘛。”陆闻安说。
临时打扫干净的会客室里只有几把普通的软包椅子,连桌子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摆放茶水。
得去拿些瓶装水。
唐遥想。
他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又被夏予银打断。
“你们审得怎样了?”
唐遥一愣,嘴角随即浮现出一阵无奈的笑。
“审了快一周了。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可否让我看看?”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唐遥带着她转到最高层。这本来是工厂员工住宿的地方,现在全都被用来将人一个一个分开关押。每间房的阳台都已经被封,房门被开了个方方正正的孔,既用来确保里面人的状态,也用来防止他们因过度禁闭而出现心理问题。
“嫌疑较大的有哪些人?”
“403和409,”唐遥说,“403平日里和周定湖交往很密切,409,”他顿了一下,“其实没有什么迹象。”
“纯粹是怀疑?”
“差不多。就,直觉不太对。”
夏予银望着房间门,想了一会儿又问,“有用过刑吗?”
“刑?”唐遥皱眉,“没有。”
“你能不能把他们两个,还有周定湖,交给我一下午?”
“用刑吗?”
“对。”
“我不认为刑罚能问出什么,”唐遥的语气生硬,“从古至今,屈打成招的故事还嫌少吗?”
夏予银笑了,嘴角的弧度似嘲非嘲,心情却好像好了很多。
“可你要知道,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有些人不吃点苦头,永远都不知道说真话。”
唐遥看着她。
夏予银的嘴角笑容戏谑,眼里似乎有一阵寒芒掠过,肃杀的气质油然而生。
这是自己缺乏的东西。
或许,真的有用。
“保证性命的前提下,可以用刑。”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唐遥从夏予银那里拿到了一份名单。
“我不保证准确性,”夏予银刚洗了手,“这些嫌疑程度是从高到低排的。”
下午她审人的时候,数次有惨叫哀嚎声从房间里溢出。可等到审完后,房间里依旧整洁,夏予银衣服最上面那丝褶皱都没有变过。
她到底怎么审的?
“嗯,”唐遥大致扫了一眼,将这份纸质的名单收好,“这次,多谢了。”
“说不定我们很快要成为一伙的了,还谢什么?”陆闻安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拍了拍唐遥的肩。
“明日中午前,我会发消息给你们。”唐遥笑道。
“好啊,”陆闻安比了个“OK”的手势,“等着你的好消息。”
夜幕降临。
为了确保不暴露,楼里不允许点灯。
于是一切沉浸在墨色里,除了从窗外漏进的月光。
唐遥一个人站在月光照进来的地方,脸被照亮,身后隐入阴影之中。
原因其实很简单。
只要稍微脱离一下当时的情境,唐遥就能想明白。
他之所以对于陆闻安心存顾虑,是因为感到了威胁。
从表面上看来,夏予银孤高冷漠,看着就不太容易接近,而陆闻安和煦亲切,有种令大家都不由自主想要聚在他身边的冲动。
陆闻安是天生的领导者。
他看似与他的母亲不同,其实是一种人。
这种人,绝不甘居于人下。
唐遥回顾自己,悲哀地发现,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压制住陆闻安。在当前的情况下,让他加入无疑引狼入室。
唐遥靠在窗边,夜里的风灌进来,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他没有动。
真的就这样放弃吗?
他问自己。
拒绝陆闻安,就相当于拒绝了夏予银,在一定程度上,也将连帆狠狠推开了。
没有他们,武装游击队的未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