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
夏予银皱眉,“啊?”
“比如说,如果你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有个待了挺久的老队员想要退队,你怎么办?”
“他想退总不能拦着不让。但也不能轻易让他走了,至少,”夏予银想了想,“得监控他。”
“大多数人的选择往往是,杀,用刑,以及用毒、用药、机械植入。又比如——”
“他怎么做的?”她打断他。
“表面上提交一笔退队费用就好了。实际上是采取电子监控,直到此人失去监控价值。一旦出现叛变预兆,”连帆顿了顿,“杀。”
夏予银沉默。
这的确像是她本人定下的。
“又比如,你被敌方逮捕,是宁死不屈,还是暂时妥协,寻求机会?”
“暂时妥协。”
“他就是这么对队里的人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拍没柴烧。”他看向她,目光灼灼,“我记得我们培训的时候,老师也是这么教的。”
夏予银淡淡地说:“是,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持这种观点的不在少数。”
“那么,格斗总做不了假吧?”
“什么?”她其实一直没看到唐遥的身手,之前只是听连帆评价说,还不错。
“七星擒拿术。”
夏予银僵了一瞬,“你确定?”
“虽然加入了很多其它的东西,但底子是这个,我不会看错。”
夏予银沉默了。
七星擒拿术是在正式进入“北斗”前,由“北斗训练营”的老师所传授的,被严格禁止外传。这些老师都是曾是“北斗”的成员,退伍之后尽管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依旧会在新一批成员选拔之前被叫过来训练候选成员。
北斗七部是分开选拔的,时间各不相同。进入训练营的候选成员一般是十四名,训练结束接受等级评定后,选出七名成为正式成员。评定包括五项内容,要求任何一门科门不低于A-,至少一门科目达到S。如果符合要求的成员超过七个,那就取前七名;如果不足七个,就会要求上一届本该退伍的部分成员留任一届。
所以说——
“这只能代表他在训练营里待过。”
“是的,”连帆一摊手,“所以我只是怀疑啊,怀疑。”
夏予银陷入了沉思。
冬日的下午本来光线不会太好,却由于白雪的缘故,透着一股格外清冷的明亮。自古以来,雪都是各种诗词书画中的常客,这样美丽又稍纵即逝的精灵,它的内核却是冰冷的。
就像眼前这个澄澈剔透的少年。
“你,怎么知道的退队的处理办法?”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去杀的啊。”连帆说。
她窒了一瞬。
当初在北斗的摇光部时,由于年纪小,长得也可爱,连帆一直是所有队员们关照的对象。尽管知道他年纪轻轻,其实已经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但大家还是一厢情愿地把他当成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尽量避免让他接触血腥黑暗的事情。
可现在——
她想起初见时, 16岁的少年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剑霜寒,千里冰封,根本不似活人的眼睛。
但她最后只是,很淡很淡地说了句:
“自己注意一点。”
“嗯。”连帆应着。
却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真正往心里去。
十、唐
唐遥坐在酒吧偏僻的角落里,不大的桌面上孤零零地放着一瓶没调过的鸡尾酒。酒吧顶五彩的灯光闪烁,小舞台上有乐队正在演出,舞台下有观众的喝彩声,有酒杯碰撞的声音,有大声的跟唱,有高声议论声——但这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
他今晚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黑衣黑裙,盘发,头上插着一根不太常见的银簪,身量高挑。
“好久不见。”唐遥说。
“少废话,”穆霄云说——她也是个罕见的留着长发的女Alpha,肤色有些黑,眼窝凹陷,鼻梁也有些塌——,“少校还是没有放弃。他只是改了时间。”
“他这纯粹是找死。”
起初,唐遥也没想明白杜禹为何突然一门心思找死。尽管东衡自卫队是东衡最大的抗鹤队伍,但这种主动的袭击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他们真的得到了那批大型杀伤武器。
他回去想了又想,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前些日子,鹤临帝都驻军公开处决了一批“反贼”,其中包括四名少将以上的人物——而杜禹随母姓,导致他忽略了,也忘记了,被处决的叶将军正是他的父亲。
鹤临人为了以儆效尤,特地将这四名重犯处以古老的凌迟之刑,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据说现场惨不忍睹,看到的人几天都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