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洛城外前安寺，晨风送来袅袅钟声。

淡淡的香火味弥漫在空中，姜至拱鼻轻嗅，只觉得心生安定，三千烦恼丝仿佛都已叫耳边呢喃不清的诵经声驱跑。

她随姚青兰给原身爹娘上香后，独自一人在寺庙漫步。

不知为何，方才在看到佛堂供奉的那两块牌位时，姜至的转身心也跟着抽痛。

或许是受原身残留的意识影响了吧，她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湿意。

姚青兰那时怕她过于伤怀，只好点头应下放人离去，转身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到大师那听禅。

小青不知瞧见了什么，中途和姜至打声招呼后匆匆跑开。

百年的菩提树上挂满了红丝带，姜至不知不觉走到树下，仰头望着这抹亮色随风肆意舞动。

“菩提树下求姻缘，可得佛祖保佑。”顾斯阳双手合十，突然出现。

姜至惊愣住，两只眼睛瞪得提溜圆。

顾斯阳顿觉得她可爱非常，眼中泛开涟漪，柔声继续道:“祝我和姜姜心如所愿，从此恩恩爱爱，白天偕老。”

“你说什么呢。”姜至一听到恩爱两字后立马回过神来，嗔了他一眼。

“怎么，姜姜先前明明答应我要一直同我在一起，现又不作数了?”顾斯阳故作伤心地嗯了一声，他勾着眼前这抹粉色衣角将人哄到别处去，说是不能叫菩萨发觉他们的犹豫。

他低头凑到姜至耳边小心呼气，轻声道:“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叫姜姜生了厌?”

“你、你很好，你走开……”

救命，这突如其来的绿茶香，姜至表示自己真的会顶不住。

“快到正午时分了，我带你去用斋饭。”顾斯阳瞧人面颊红通通一片，怕她真叫自己惹恼了要跑，于是适时直起腰来，眉眼弯弯地讲自己认识这里的烧火师傅，那手艺没得说，做的豆腐可是香甜滑嫩。

“好啊，可我是与家里人一起来的，还没告诉他们一声……”

“不打紧，我派个熟识点的丫鬟去说一声便可。”

“也好。”姜至点点头。

而此时在寮房里，小青偷摸着往茶壶里添东西，由于手抖得厉害，白色粉末大半洒在桌上，她慌里慌张地用袖口去擦拭。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她浑身抽了个激灵，飞速逃离。

原来就在先前小青正紧跟在姜至身后之际，一粒小石子忽然砸到她脚边。

小青顺着那方向投去视线，猛然发觉树后探出了颗脑袋。

哑巴小心招手，冲她抿唇一笑。

小青没有丝毫犹豫，急忙迈着小碎步欢喜地走到在他跟前站定。

哑巴问她可知顾姜两家的亲事，小青不明所以点头，在听到人和自己形容他在顾府的处境有多时，她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啊啊……”哑巴边比划边泣泪。

小青开始恨自己寻不到好法子帮他，在这时哑巴突然将白色瓷瓶塞到她手心里。

他划拉半天说秦照眠也来了前安寺，决不能让她在此瞧见阿至，若是这门亲事成了，贼子会获得更多助力，而他也将越来越难实现报仇的目的。

哑巴目光射过去，见小青还在犹豫，他垂首在人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下，柔声哄道：“啊（只是一点迷药，让阿姐好好睡一觉而已，不会有其他伤害的）……”

小青扭过头，睫毛轻颤，在听见心上人说真的很需要自己时，她嗯了一声。

可话说姜至在隔间用完斋饭后，她一回到寮房就直奔床榻。

顾斯阳与她讲，这附近有座别苑依山而建，傍水而居，等她午间小憩后可以过去玩耍。

“那要不现在就去吧。”姜至早在他描述山泉水的清甜甘冽时就已心生期待。

“你平日里就爱午睡，要是待会不歇息，精神头可要跑了。”顾斯阳勾起嘴角，陪她一同走到寺庙后院。

姜至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没想到在沾枕头的一瞬倦意便袭来，等睁眼时树的影子已经拉得老长。

她生怕误了时辰让人久等，赶忙起身提鞋穿上，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匆匆理了下鬓角往外跑去。

小小的寮房瞬间恢复沉寂，不过下一秒又叫不速之客打破。

姜语宁一瘸一拐地朝这走来，她看一整天的功夫都不见姜至，便准备来瞧瞧这小妮子神神秘秘的在作甚。

木门吱呀一声响，姜语宁放眼望去，里头空无一人。

丫鬟不是说人在寮房里歇息吗，又跑哪去了，她在心里怪道。

外面日头正好，姜语宁一路走来身上起了层薄汗，她摊开丝帕扇了会风后，只觉得口渴难耐，便坐到圆凳上自顾自地往茶杯里添了杯水。

那时小青躲在树后，隔着老远的轩窗瞧见一模糊人影正低头抿茶，她立即按照约定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哑巴缓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