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如果不是月朗突然将如此隐晦的爱意宣之于众的话，恐怕没人发觉这位九重天武神了不得的心意。毕竟，三十六重天甚少被掺和到天界八卦中来。而在漫长的无法计数的岁月里，玉衡天尊也始终充当着天界起源一样古老的身份。

谁会想和自己的祖宗谈情说爱呢？况且还是一位沉默到在任何有迹可寻的场合里都没说过一句话的极其寡言的祖宗。

离恨闻言也是苦笑不得，在他诧异地再三确定了月朗的心意后，还是决定亲自向玉衡提一提。

再到离恨天尊遭遇被说亲后突然下界去，此般种种，给天界本土话本子的发扬光大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胆武神追爱记》、《霸道真君硬上弓之天尊请爱我一次》……

单从玄梁那里掉出来的书单一角里就能看出来，名字起的都非常有东西。

月朗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一定没想到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是，身负欧皇光环的月朗因为不想为难天尊，自己选择了祭天剧本吧。

真君祭天，法力无边。本剧终。

这辈子月朗能再和天尊见面的场合应该就是天尊寻得所爱，襄王府大婚而自己跟着姜家人去庆贺了。

当时为啥不趁着天尊来据婚的时候再挣扎一波呢？

月朗光想想就有点气自己这张笨嘴。

“想什么呢？皱着一张苦瓜脸。”耳边传来景观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骤然打断了月朗的早就发散了的思绪。

月朗闻言睁开眼，看到了正靠在窗边笑嘻嘻的景观。

“在想呈阳师兄大婚，我到襄王府吃席。”她面无表情道。

呈阳听了便朗声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拿着手里的扇子指着月朗道：“姜离，真不愧是你。把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说的这么有喜感。”

月朗只觉得疑惑。

景观来做姜府做什么呢？

姜府与贵妃的关系水深火热，并不是能随便串门的亲戚。

此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你不会是来姜府提亲的吧？“

话一出口月朗也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眼底一阵惊恐，什么皇室为平衡臣子势力让两家死对头联姻的故事她刚还听小丫鬟读过。

“景观，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她抱着怀里的话本子义正言辞道。

“姜离，妄想病要趁早治。姜府不差几贴汤药钱。“

景观扶了扶额角。她这个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人想开口嘲讽她。

总是这么不着调，是六岁那年吃毒糕老天发慈悲没带走她的小命，却拿走了她的脑子么？

景观负手开口道：“剑宗派我来接你回秦溪山。快点收拾行李跟师兄我回去。“

原来婚事虽然泡汤了，剑还是要接着铸的。

月朗很快便收拾好了包袱，在姜母千叮咛万嘱咐的关切里，再一次启程去了秦溪山。

路上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忐忑，夹杂着一些些许期待和其他有点复杂的东西。

马车内氛围略显尴尬。景观看着心事重重的月朗，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不打算与你成婚，是不想利用你，毕竟咱们两家的渊源纠葛这么深。”他凝视着月朗，一脸认真。

“你能明白他的心意吗？“

“我明白。”月朗平静的答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呈阳师兄光明磊落，我十分倾佩他。“

“但是景观，”月朗话锋一转，”你觉得机会难得，想利用我是不是？“

所以才特意招摇地从秦溪山下来拜访姜府。不然以你的地位和脾性，如果不愿来，谁又能请的动呢？

“这么直白吗？”景观干笑了两声。“准确的说，是结盟。他清了清嗓子纠正道。

“话不要讲的这么难听。”

“我可是很看好你们二人的婚事呢。“

“你想要什么？”月朗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然而景观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看向了马车外郁郁葱葱的风景，神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幽幽地开口道：“那年阖宫夜宴，其实我知道手里的糕是有毒的。但作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我没得选。”

迎着月朗满是诧异的目光，景观眼底流光一闪，有些动容地感叹道：“或许你不该救我。”

他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接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的天光。

“因为那样，我也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