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2）

华曦十年，怡妃诞帝五子，名泽。年十二，众称其有帝王相，容貌端方，气度容华，帝甚爱之，赐号“晋”。

二十五年，华曦帝崩。

三子清承位，改号元明。皇族子弟皆封爵，赐地，惟泽留居皇城，事母。

元明六年，泽婚，妻无名。坊间传王妃名“书”，王极珍爱。七年，怡太妃移居淮阳行宫。泽自请封地，远居。

十二年春，王妃去，年二十有二。泽痛，葬妻于封地楚。

秋，泽牵军围皇城，弑君于大殿。史官称：见泽仗剑直指帝，白衣沐血，其颜可怖，满殿无敢阻。

十二月，泽称帝，改号慕疏。追封晋王妃为敏柔皇后，迁其骨于皇陵。

无册封大典，不曾敬拜列宗，未尊先帝于神庙上。

百官有言而终不敢谏。

元年末，泽拟旨传位宗世子。元年初雪，崩于六殿清影阁，与妻同葬。

慕疏者，慕书也。怜皇后年少去，泽无后妻，无另妾。

时人言：泽生于贵胄，命无极难。然皇后殇，悲痛损其身，为妻死。

后世称其痴情者有之，称其昏聩者有之，议论纷纷终无定论。

然而史册之外。

“啪嗒”带血的重剑掉落在地上。

谢泽指尖染血，眉间戾气深重。

谢清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天道还不见崩塌的痕迹。

是了，不过是皇位易主，闹不出很大的动静。

所以想到了杀人。

其实也并非只有这一种办法，只要发生惊动天道的大事，一样能在这个世界打开口子。

杀人，是他自己的私欲。

阿书身陨在他心里豁开的口子，仿佛只有人命才能填。

谢泽看着满殿的尸首，皱起了眉。

杀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文武百官都杀完了……

瞥见鞋上的血迹，他借着一个大臣的朝服擦了擦，复又坐回龙椅上。

“王公公——”谢泽唤道。

许久没有人应。

只听见殿外一个弱弱的声音：“您刚才杀的那个就是王公公……”

“哦。”谢泽低头果然看见了他的尸体，他漫不经心地道：“那你进来吧。”

好半晌，一个瘦弱的小太监颤颤巍巍走进来。

他看见里面堆满了尸体，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但是害怕陛下生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拟旨——朕要传位给——随便找个宗世子吧。”

谢泽用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国玺：“写完了印上去。”

看小太监哆哆嗦嗦去拿纸笔，谢泽不耐道：“快点，弄好了就昭告天下。”

说完他站起来，踏着尸首走出殿外。

一脚跨出殿门，谢泽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道：“对了——”

小太监狠狠一哆嗦。

“让史官写得好看点，实打实写朕——怕污了皇后的声名。”

他自己倒是不打紧，但阿书留在史书上的名声要好听。

谢泽在宫中慢悠悠地走，脸上忽然一片濡湿。

是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他还记得吻阿书那天，也是初雪。

那天的雪真大，阿书的鼻子都冻得通红了。

想着谢泽低头笑了笑。

路上一个宫人也不见——全被谢泽杀完了。

顺着记忆走到洛书从前住的地方，谢泽找了找有没有趁手的凶器自杀。

从前是011的时候，他的□□死亡，灵魂可以离开世界。但是作为谢泽，他隶属于这个世界，身死魂灭。

那就来赌赌看，看他现在是晋王谢泽，还是011。

“主神大人——你可该醒了。”谢泽从匣子里找出一支簪子，想必是洛书从前的旧物。

簪子尖锐，刺进脖颈后鲜血很快喷涌。

末了，谢泽还想着：等那个小太监拟好旨，贿赂好史官，再发现陛下崩了要多久。

大概挺久的。

那他就多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