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谢泽也看到她了，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往龙椅上看了一眼。

帝王端坐其上，华服玉冠。谢清嘴角挑起，准备看一场好戏。

洛书没有了干饭的胃口，因为她预感到谢清要搞事。

皇后敬过酒，除夕宴正式开始。

舞娘上来跳了一支舞，照例是宠妃敬酒，谢清喝了酒，目光看向洛书。

开始了，搞事了。洛书心里默默想。

“馨儿，你也要敬朕一杯啊。”谢清道，满眼戏谑。

洛书乖巧站起来：“祝陛下龙体安康，国运昌盛。”

谢清没喝，把酒杯递给王公公：“这杯酒不该朕喝，该是……”

他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谢泽身上，像蝎子尾一样，狠毒地扎在谢泽那颗几经波折的心上。

谢泽嘴唇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他的手紧握着酒杯，指尖泛白。

“陛下！您今日怎么喝几杯就醉了？妾的酒不敬给皇上，又该敬给谁呢？”洛书心道不妙，高声打断谢清。

谢清笑起来：“是……朕喝醉了。朕今日高兴，就……晋馨儿为美人吧。”

座下妃嫔们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皇后眼观鼻鼻观心，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真谢谢你，洛书腹诽。

他在警告，在示威。

谢泽一向温和的脸庞失去了色彩。嘴抿成一条直线，好看的眉紧皱，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阴翳。

那个表情刺得洛书眼睛都疼起来。

心里也疼。

她一下子愣住了，顾不上谢恩，顾不上酒宴觥筹交错，也顾不上自己，只顾着谢泽了。

阿元轻轻扯她的衣袖。

洛书回过神来，向谢清行礼：“谢陛下隆恩——妾身体不适，不胜酒力，想回清影阁了。”

谢清看到谢泽的表情，心里正爽快。听见洛书的话，他摆摆手。

洛书默默走到殿外。

阿元看她心情不好，轻声道：“主子，你看——下雪了。”

洛书闻言抬头，天色还不算很晚，雪已经落了满地了。

白茫茫的让人心慌。

“流云不顾雪满地，只见红颜心碎。”

那是洛书在攻略区看到的谢泽线的BE结局。

她突然有点害怕。

“阿元……我们去熙宁宫吧。”洛书拉着阿元走出去。

雪还在下，新晋的赵美人云鬓松散，星星点点的雪粒停在她乌发上。

她没有撑伞，拉着自己的小侍女急急地走，仿佛是赶着去赴谁的约。

青碧色的裙摆扫过满地云霜，没有声音。

明明是去太妃所居的慈云殿，但洛书就在后殿的连廊处停住不走了。

谢泽说让太妃给他留着后殿的门，他会来的。

洛书等得久了，才发现身上湿了一半。

严冬的风吹得她鼻尖通红。

洛书一边发抖一边想：早知道不装ac了，应该撑伞的。

远远的，漫天鹅毛中，有人跌跌撞撞走来。

他本风光霁月，可惜情字过雪，把那一身风华绝代都冻僵了。

谢泽灌了自己几瓶酒，可是醉得不痛快。

谁能想到呢？玉菩萨一般的晋王爷，也有如今的狼狈样。

看见连廊上站着的人，谢泽走过去，只当做是酒后跌进雪里一个梦。

“馨儿，你在等我？”男人浅笑，洛书发现他竟有个酒窝。

“我在等你。”洛书点头。

谢泽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迷离又带了点坚定。

洛书觉得是该屏退左右的时候了，她对阿元道：“去，回清影阁给我取个暖炉，路上滑，慢点走。”

阿元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不知道主子今晚还能回来吗？

她还想说什么，喝醉了酒的晋王爷抬眼扫过来。

他温润清澈的眼睛不复往日的亲和，糅进了凛冽寒风。

高高在上，睥睨下尘。那不是贵族王爷的矜贵，更像高处胜寒的帝王。

阿元狠狠哆嗦了一下。

她不敢留，转身就走。

洛书伸出手，贴在他滚烫的脸上。

谢泽面颊上的红晕贴着那么一双冰手也不见红退。

“你手好冰。”谢泽愣愣地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来另一件狐狸毛的斗篷。

谢泽把斗篷披在洛书身上，仔细系好。他指尖带着雪色，轻擦过洛书的下巴。

看似无意，却又带了点晋王爷秘而不宣的私心。

这件斗篷一路上都被谢泽护着，沾了点他的体温，也没有被雪打湿，很暖和。

洛书为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