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咬般的细微疼痛，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眼前就一阵阵地发昏，紧接着便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她将针管从沙米尔的血肉中抽出，甚至还很贴心地处理了一下他手臂上留下来的细小伤口，她将手术刀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然后展开了那布条里包裹着的小东西——正是前几日获得的芯片。

她看着手心里静静地躺着的芯片好一会儿，而后才拿起手术刀，朝着躺在床上的人走去。

她虽然不喜欢酒馆里那个没教养的男人，但不可否认，他说得是对的，她将沙米尔翻了个身，摸到他后颈凹陷下去的位置，在上面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四千五百利亚……或者说三千利亚，已经是她正常开销下将近两个月的生活费，而她现在却要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赔上自己未来两个月可能稍微过得好一点的生活，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亏。

但看在他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甚至还愿意给自己做饭和处理家务的情况下，她就既往不咎了。

她将小指指甲盖般大小的芯片放进去，看着那张小小的硬质芯片发出了浅淡的蓝色光彩，紧接着像是生出了手脚一般扒住了男人的血肉，若非他死亡，这张芯片就不可能轻易取下了，再将伤口缝合，这一切便就算大功告成了。

……

沙米尔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上忽然显得有些过分明亮的吊灯，而后则是救他回来的那个人坐在工作台前低头做着什么的背影。

他眨了眨眼，让自己从久眠的眩晕感中稍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的直觉，在他不声不响地醒过来后不久，她就从工作台前站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调节了一下吊灯，让它变得更加柔和。

“沙米尔，”她淡淡地叫了他一声，然后收回手，又低头看着他，对他说：“现在听得懂我说话了吗？”

沙米尔惊讶地瞪大了眼，顿时为自己能听懂他人的言语而感到欣喜不已，而看他的表现，她也知道了结果到底是什么。

于是她又说：“你试着和我说句话。”

沙米尔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抬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依旧是按照平时的语言习惯在说话，可他说出来的字句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语言，他认出是这个地方的人们所用的语言，不由得惊叹此时的世界当真与自己的世界大不一般，而他也明白了方才她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低垂着眼，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沙米尔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导致她依旧无法听懂自己所说的话。

就在他即将感到气馁的前一刻，她忽然回答道：“我没有名字，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编号：S3088-G252，如果你觉得太过繁琐，可以直接称呼我为252，或者其他的什么，都随便你。”说完，她便离开了床边，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摆弄着桌上那些看上去颇有年头的零件。

沙米尔皱了皱眉，表情显得有些苦恼。他看着她有些瘦削的背影，她金色的眼睛、头顶上的角、身后的长尾，都将她并非常人的身份彰显无疑。

他道：“没有名字，这怎么可以呢……在我的国家，名字是非常重要且神圣的事物，如果一个人没有名字，那么这个人死后灵魂也将无所依靠，消散于天际。”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但仍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伊娜莎现在虽然有着所谓天堂，亦有人间和地狱，但对他们来说，或许死去后灵魂消散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

听不见她的回答，于是沙米尔继续锲而不舍地提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你斐——是我们那儿圣天使的名字，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

她沉默片刻，而后才淡淡地应：“……不太适合我。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