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周日那天，苏远站在来来往往的酒店大厅里，开始懊恼。

倘若他知道苏暮带他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他一定不会草率地换了件短袖就出门，下半身甚至直接穿着学校的校裤。

就当他在思考自己现在跑回去换身衣服来不来得及时，已经有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也敏锐地发现了他着装上的不同寻常。

“你是苏暮带过来的？”但没等他的回答，那人已经冲着苏暮开口，“苏暮，你可真是禽兽，人家还穿着校服呢，你是怎么做到对高中生下手的？”

不用多猜就知道他和苏暮一定是相交甚好的熟人，否则对着这样痛心疾首的表演，就连苏远都难免有些心虚，身旁的苏暮却是毫不犹豫的一个白眼。

“去你的，这是我大侄子。”

一句话终结了他那不忍直视的表演。

他立刻换了个笑脸，“原来是我们大侄子啊～”

大概是出于自己误会的内疚，在苏暮被其他人带走后，无需苏暮叮嘱，那人便自发地接过了照看苏远的责任。

“话说，你小姨可是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那时候大概整个年级有一半的男生都暗恋她。”

那场婚礼，除开最开始，后来的时间苏远连苏暮的衣角都不曾碰到，却洋洋洒洒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辉煌过往。

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再耀耀生辉也只是从旁人嘴中听闻。

而苏远望着站在不远处和旁人闲聊的苏暮，今天的她打扮较往日还要随意，却依旧明艳动人，总有或明或暗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只是被关注的人却毫不在意。

他差不多可以想象得出年少时风头正盛的苏暮会是什么模样，而他也丝毫不会质疑这些似乎浮夸到离谱的传闻。

毕竟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便是独特的风景，什么样的瞩目都不会让人意外。

托着身旁人的福，苏远不仅听到了在场许多人的八卦，还得知今日婚礼的主人公是苏暮学生时最好的朋友，否则她也不会特意请了假回来参加这场婚礼。

婚礼的流程缓缓推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娘手中的捧花。

苏远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那个人身上，酒店的灯光璀璨，折射在她的眼眸中依稀闪过一丝泪光，她望着新娘脸上是少有的温柔。

幸福盛大的婚姻，似乎总会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然后他看见，在新娘望向她的那瞬间，在捧花朝她丢去的那瞬间，在所有人簇拥而上的那瞬间。

她轻轻的，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他的身旁响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来了啊。”

苏暮后退的那一步，刚好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仰过头下意识说了声抱歉，想要再次退开，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眼里先泄露出笑意，动作也跟着顿住了。

“怎么才来？”

那人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更深几分，他的手掌托着她的胳膊，从远处看，像是虚虚地将她环在怀中。

他嗓音低沉温和。

“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会。”

有人接住了捧花，人群响起欢呼声，所有人闹作一团，角落里是旁若无人的低语。

“还好，差一点就错过某人掉眼泪了。”

“没有的事。”

——

回去的路上，苏远独自坐在后座，安静地望着车外掠过的风景，他的耳中是轻扬的音乐和男女的交谈声。

还有，呼啸而过的晚风。

“你怎么不接住那花，小暖前些日子就念叨着到时候一定要丢给你。”

“少来，你们明知道我的。”

……

“话说我刚刚看见江迟了，他怎么回事，来得晚就算了，没待一会就跑了，这么久没见都来不及灌他几杯。”

“你不是清楚，新官上任，自然忙得很。”

“这么忙还抽空过来，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打着方向盘，还抽空朝副驾驶挑眉道：“说吧，你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

苏远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头，刚好看见苏暮脸上漫不经心的笑。

“能是什么关系，久别重逢问候一下近况的老同学。”她轻笑着，“跟你一样的关系。”

“得了吧你。”那人撇着嘴，但也看出来她不想多说，便朝着后头开口道：大侄子，我跟你说啊……”

“你哪来的大侄，苏远别搭理他。”

……

一直到他们下了车，和车上过于热情的人告完别，苏远有些生疏的应承着他下次再见的约定，一个偏头就对上苏暮揶揄取笑的眼神。

“那家伙就是这样的性子，自来熟得很。”不等他开口，苏暮先替他解释道，“他今晚上是不是没少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