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结束

“我进了！”崔二十六高兴地大喊。

他转过头去看身后不远处的陆唯，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奋：“陆世子，这下我和你平了。”

陆唯面色如常地点头，甚至开口道：“恭喜崔郎君。”

这下即使迟钝如崔二十六也发觉他的不对劲了，他策马几步跑到陆唯身边，仔细盯着他瞧：“陆世子，你怎么回事？十天前那个你呢？就在这一局开始之前你都还是那么狠厉，那么威风，怎么现在跟抽了魂儿似的？”

陆唯垂下眼眸：“我亦不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过像这样陷进迷障般的愁思。不过崔二十六的话点醒了他，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自入仕以来，他一直遵循自己的本心前进，虽然也犯过错误，但不曾纵容自己在杂念的泥潭里踌躇。

他抬起头，眼中的迷惘散去，又变回了那个刚正冷硬的陆少尹。

原本崔二十六还在像看珍禽一样欣赏他难得脆弱的表情，见此也收敛了神色，认真道：“你的魂回来了。”

陆唯并不言语，只是看向远处的高台，只一秒后他就收回视线，看向正带着球前进的卢霏。

不远处的褚归荀和叶思澜两人不似之前的争锋相对，反而如亲兄弟一般互相搭着肩，亲密地说着话。

“阿澜，数日不见，技术又精进了。”

“阿兄谬赞，我不过侥幸躲过了阿兄的一击。”

叶思澜回忆起前不久的追逐。踏云紧紧追着他和玉狮子，两人分毫不让，都紧盯着木球。争夺愈久，他趁褚归荀一时不察，将球击飞。

他击球时只大概估算了一下各人的方位，没指望准确地将球送到队友手里。幸好崔二十六及时赶到，而陆唯只差他一步，没有抢到球。

“唉，换来换去你我二人始终不在一队，什么时候可以和阿澜并肩作战就好了。”褚归荀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总会有机会的。阿兄这次应该能在长安留到过年吧？如今南方诸国只剩后楚还在负隅顽抗，不成气候，也不用阿兄出马了。”叶思澜认真思索道。

“呵，楚人。”褚归荀轻蔑道，“后楚内乱，国主自顾不暇，民多流亡，不打也散了。”

“说来也是好笑，南朝本就是从大齐分出去的，后来裂为楚、吴、宋等诸国，而今楚国又要被诸侯瓜分。再这样分下去，县令都可以做国君了。”

叶思澜正色道：“还是收回来的好，不过一百年过去南方就改风易俗，越是拖得久，隔阂就越大。况且南方诸侯倾轧，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我说你们两个，别聊了，卢右丞都看过来好几次了。”

谢九郎从两人背后伸手，各拍了下他们的肩膀，提醒下一局即将开始。

两人各自挺直背脊，不再言语。

鼓声响起，又一轮追逐开始了。

褚归蕖依旧混在小娘子丛中，和她们一起呼喊，一会儿是“叶郎”，一会儿是“荀郎”。

“哎？褚四娘，你怎么管你叔父叫荀郎呀？”一个小娘子问她。

她是那个第一个和她说话的小娘子，穿月白色圆领袍的那个。因为她独特的打扮，褚归蕖记住了她这个人——郑十娘。

虽说穿胡服、穿男装在长安的小娘子中间也很流行，但总体上大家还是偏爱轻薄华丽的襦裙。放眼望去，这一楼层的小娘子中只有三五个未着裙装。郑十娘就是其中之一。

在她提问之前，褚归蕖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她问了，她才思索一番，答道：“我只是跟着你们喊的，只有我一个喊‘叔父’太突兀了。反正叔父他又听不到。”

“不可，礼不可废。”郑十娘皱起眉头。

“好好，我改。”褚归蕖不与她争辩。老实说她不觉得在这里大喊“叔父”能有多符合礼仪。

等到褚归荀运着球从看台下方路过时，周围人全都大喊甚至尖叫道：“荀郎！”

褚归蕖站在其中，双手拢成喇叭状，也大喊道：“叔父！加油！”

喊完之后，她似乎看到褚归荀瞥来一眼。或许那是错觉，因为他完全没有停留，直接带着球跑远了。

萧历之缓缓停下马，深深呼吸了几口，终于喘得过气了。他闲适地望着远处纠缠的几个身影，打算从此时开始摸鱼到本场结束。

“太累了。下次说什么也不参加了。到底比不得阿喻、阿斐那样年轻健壮了。”

他和身下的爱马随意说着话，当然只有他一个人说，马儿偶尔打个响鼻。

从他的视角，看不到球到底在哪里，只能看到几个红衣青衣追逐了一阵，一个青衣黑马的身影脱颖而出，然后其他几个都开始追着他跑。

“又是阿荀抢到了球。那是……谢九，阿喻，还有李郎中。”他眯起眼，仔细辨认着几个人影。

“但是阿荀去的方向没人，这是调虎离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