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新年来了。
当浅仓组的一行人到达瓷国东北境内时,罂粟和古柯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春节,该放假了。
只可惜他们没有假期可放。
边境小城中,糖炒栗子满城飘香,烤红薯白烟袅袅,冰糖葫芦晶莹剔透;墨迹未干的对联,高高挂起的灯笼,焕然一新的门庭;传统的张灯结彩,复古的喜气洋洋。
岁暮天寒,彤云酿雪。
在天彻底黑下来后,雪就赴约了,每一朵雪花都像枚文字,从天空的心脏飞离,盖在大地上,铺成冬天写下的文章。地面上的坑穴洼溜,冰面上的枯枝断梗,房顶上的残刍败屑,全都罩在天公抛下的一件鹤氅之下。雪是这样的大公无私,装点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芜秽,虽然不能遮掩太久。
街上行人寥寥,道路上的积雪渐厚,踏着松软的积雪而行,脚下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声响,身后留下一串清晰可见的足印,须臾之间,又被风雪掩埋,大地上一片洁净。
一切都了然无痕。
越野车内,玄鬼坐在驾驶位上盯着智能系统规划的路线。副驾驶位上,荷班还在鼓捣她的光脑。第二排座椅的扶手被升起,浅仓由川一人就站了两位置,此刻正裹着厚厚的空调毯睡得正香,长睫毛安静地低垂,无害的像只易碎的瓷娃娃。荷班为了防止他摔下去,把两个座位的安全带都用上了。最后一排,罂粟和古柯正略显委屈地曲着长腿,边往外张望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还没聊几句,就被前排的荷班抬手打断。
外面的风雪被车抵挡在外,半晌,才听古柯问:
“他刚才在飞机上没休息吗?”
“啊,在飞机上的时候折腾得有点久了,他不像我们体力好。”
确实,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从稚内风尘仆仆地赶到礼幌,再赶距离礼幌最近的私人机场,定好所有的路线和计划,中途还要亲自检查一切,别说热饭,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这对于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少爷来说,是累了些。
很快小城也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在穿过一片银装素裹的红松林后,车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废弃工厂前。
古柯也不知道是低估了瓷国东北的寒冷程度还是高估自己的抗寒能力,当她的搭档告诉她已经到地方后,这姑娘就干脆地打开车门,一脚迈了出去。
她羽绒服大大咧咧地敞着怀,回手带门,动作潇洒利落。就在这时,一阵风挟着雪花朝她劈头盖脸的扑过来,让她在三秒内裹紧外套,开门上车。
玄鬼刚拔了车钥匙去解的安全带,准备叫浅仓由川起来,一阵寒风钻到车里,吹得由川一个激灵就醒了,还用接二连三的喷嚏糊了前排两位一脸。
玄鬼回头,古柯正两手发抖地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了头。
“你怎么回来了?”
“我去这么冷,刚才差一点就冻死在外面了。”
古柯自言自语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然后往车后座上一窝,之后再叫她也没出声了,装死地非常彻底。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的搭档将人扛麻袋似的扛进了工厂,扔进一楼由车间改造成的大堂的沙发上后,她才慢慢缓过来。
西蒙一行人也早就在此地等候多时,老李正满脸陪笑地用不太熟练地英语和人攀谈,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对方那满脸的不耐烦。
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不怕冷的。
终于恢复自由身,不用到哪都得跟个人的都谈披着棉衣,也不扣扣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提着两罐啤酒上了顶楼,一上顶楼,嗨哟,冤家路窄,那千里昭昭远渡重洋把自己绑到这里的太子爷正坐在栅栏上玩电光花。一束束的金花点亮又泯灭,在他的瞳孔里明明暗暗。而他神色不变,像是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像。
孤独、冷漠。
但都谈并没有害怕,他继续大摇大摆地走到对方面前,将啤酒往人面前一放。
由川抿嘴推开罐子:“我不喝酒,谢谢你。”
“如果你要找人的话,玄鬼和其他人都在二楼会议室里边打牌边看电视,你可以下去和他们一起。”
都谈挑眉,他还没见过由川这么乖的一面。客气腼腆又善解人意,像个正常的少年。他不由得来了兴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很忙,母亲生下我之后就离家出走,然后失踪了。从小随伴我的只有管家和姐姐,在我十岁之前,父亲还是很喜欢我的,每过新年的时候他总会准时赶回来陪我放烟花。”
但他后来回来的时候,总是会骂我,骂我软弱,没用,而大哥会在一旁帮腔。
“你还有个大哥?”
都谈悚然一惊,他们给的资料上可没有说这小鬼还有个哥哥啊。
浅仓由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
“他和我不是一母出生的,比我大七岁,在我十二岁那年,他弄丢了一批货。我父亲为了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