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使然（3）

在罗兰的建议下，克里斯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去请了三天病假，塞莉娅照常跟着哈坦和夏琳娜训练，驻地向导的工作暂时由罗兰代理。

至于休假期间的活动，克里斯选择服药从早上睡到晚上，然后继续从晚上睡到早上。这是单身向导修复精神损伤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尽管他并不喜欢被强制休眠——几乎停滞的身体机能和无休止的噩梦在药物影响下就像变成植物人一样难熬，却是每个向导生命中避无可避的一部分。

如果不能依靠休眠或结合治愈损伤，向导的生命很快就会燃烧殆尽，即便侥幸活着，也难以逃脱疯狂或痴呆的命运。

第三天早上塞莉娅站在走廊里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忍住了敲门的冲动。这扇门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打开过了，他连饭都不吃吗？

她眼中的克里斯就像个玻璃大炮，能力很强，很会照顾别人，但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老师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怕惹他不开心就只能乖乖听话，好难啊，肖恩先生明明说过他不难相处的。”

塞莉娅嘟起嘴巴，狠狠将手里的土豆砍成了两半。

“小心案板……等等，你竟然相信肖恩的鬼话。”罗兰安慰般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顺手把摘好的青菜丢进水盆，“要说起谁和克里斯相处最失败，那只能是我们亲爱的肖恩同志了。”

“我还在这儿呢，你俩能不能注意点。”肖恩无语地把面团砸向案板，随后在罗兰杀人的目光中默默低下了头。

“所以我是不是不该缠着他……”塞莉娅也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你又不是肖恩，怕什么。”

“诶？”

“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喜欢他就好啊，说不定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喜欢你呢？”

罗兰很喜欢掺合年轻人懵懂的青春期，就像春天初绽的花朵，对情与爱一无所知。

“向导也就脑子好，身体跟咱比起来确实和玻璃差不多，而且那家伙还特能逞强。”肖恩一边揉面团一边笑道，“你们现在可是公认的‘灵魂伴侣’，照顾好他算你的份内职责，哨兵。”

份内职责……一股莫名的责任感突然涌上塞莉娅心头，手中切土豆的力道不自觉失控，案板瞬间“咔哒”一声裂成了两半。

“对不起！！！”

“安啦，你可比肖恩最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强多了，他以前一天能砍碎七八个呢。”

“你们向导一个两个都有揭别人老底的癖好是吗……”

————

傍晚时分，塞莉娅抱着她忙碌一下午的成果，兴高采烈地跑回宿舍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稍等片刻后，刚刚苏醒的克里斯缓缓拉开门，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短发乱糟糟地散在额前，神情疲惫却看上去比前天健康了不少。

“晚上好。”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到访。

塞莉娅见状勇敢了许多，她高高举起手里的便当盒：“我是来探病的哦。”

克里斯轻轻一笑：“这样吗？那进来吧。”

诶？我可以进去吗？塞莉娅呆滞地跟上克里斯的脚步，一时间有些恍惚。

既然是客人，当然要邀请进屋了。

比起陈设简单缺乏色彩的哨兵宿舍，向导的房间看起来好像稍微丰富一些——两个书柜占据了大片空间，木桌上整齐摆放着本子和笔、一盏暖光的台灯，小花瓶里有一朵新鲜的栀子花，散发淡淡的奶油香味；墙上投影的风景并非默认设置的海景，而是一间烧着壁炉的砖屋，“窗外”白雪纷飞，似乎坐落于北欧森林的某处。

“打……打扰了。”置身如此温暖静谧的空间，塞莉娅就连说话都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

“没事，我本来也不喜欢休眠，正巧你来了。”克里斯说着，背对塞莉娅伸了个懒腰。他上身只有一件纯白色的打底衫，睡裤松松垮垮，显得原本高挑的身形有些瘦弱，尤其是纤细的腰肢，给人一种想要搂进怀里的冲动。

两人在简单收拾过的床上支起桌板，一起面对面坐在床边。

“因为之前总是听老师提起挪威和瑞典，就按网上教的试着炖了些那边的菜汤。”塞莉娅轻轻将饭盒放在桌板上，“这算是我第一次做饭，所以拜托了罗兰先生和肖恩先生帮忙……你先尝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

哨兵的味觉过于灵敏，很难把握普通食物的调味，她看着少年认真品尝的模样，忐忑地吞了吞口水。

“很好吃，谢谢你。”克里斯虽然语气如常，黯淡的眼睛却明显有了些光泽，“很地道的炖菜，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吗？好厉害。”

“是吧，嘿嘿。”塞莉娅欣喜地扒在桌边，这次她十万分确信克里斯的夸赞发自内心，“以后你休眠的时候就由我来做晚饭吧，一直饿着肚子睡觉可不好。”

克里斯本想婉拒少女的好意，但面对这双满含幸福的眼眸，只好点头答应了她。

也许是因为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