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
日暮四合,急雨骤落,城中远处蒙上了一层薄雾。
几名身着蓝白衣袍的少年撑伞急行在雨中,雨点劈里啪啦打在油纸伞上,在边缘连成线落在地上,他们踩过小水洼,泥水溅到衣摆上。
“联系到谢师兄了吗?”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微微侧头,轻叹一声:“还没有。”
自从他们进入到这越州城开始就出不去了,每次走到城门口就会莫名其妙回到城中。
“那怎么办?我们该不会真的出不去了吧?”
“不要胡说!”裴照低斥一声,雨水在伞檐连成线落在地上,打湿了他的靴子。
被呵斥的少年低着头,但沉着一张脸,显然不高兴。
忽然,裴照腰上的通讯镜闪了闪,那弟子惊喜道:“通讯镜!通讯镜亮了,是不是谢师兄?!”
裴照停住步子,取下通讯镜注入灵力,皱着眉道:“谢师兄?是谢师兄吗?”
通讯镜那边的谢清迟喘着气,他没撑伞,衣裳都打湿了,清隽的脸上挂着水珠,睫毛粘成一簇簇,急促道:“是我,你们在哪?”
听到他的声音,一众弟子都暗暗松了口气,裴照说:“我们刚从泗南镇出来,在平西街上,我们在泗南镇找到师姐了,但师姐受了重伤,我们用六瓣莲暂时保住了师姐的魂魄。”
六瓣莲是蓬莱仙岛的东西,他们出发前谢清迟给他们保命的,心中想他们永远也用不上,他们也确实没用,但是比给他们用更严重的就是给戚今月用。
谢清迟沉默了,身后的大妖很快追赶上来,嘶吼了一声,声音通过通讯镜传到他们耳朵里,闻声各是一惊,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裴照问:“谢师兄,你那边有妖——”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闷哼,随后就是通讯镜落地滚入草丛的声音,有些杂,然后光亮就熄灭了,不管他怎么喊都没亮起来。
谢清迟不小心被蛇妖的尾巴扫打了一下,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反手化出剑,挽了个剑花,双手握住泛着白光的剑柄,将它重重钉在地上,掀起一阵狂风,在他十步之内聚起一个金色光罩。
庞大的蛇妖在他面前,灯笼大的红色眼珠子盯着谢清迟,伸出长舌打在光罩上,在触碰到光罩的瞬间被灼烧了似的收回长舌,又吼了一嗓子,震得周遭的树叶簌簌往下落。
谢清迟松开剑,吐出一口血,光罩隔绝了风和雨,他捂着胸口捡起地上的通讯镜,注入灵力,咽了口血沫,缓声道:“无事,你们在城中找地方休整一下,明日一早我入城与你们回合。”
再次听到声音裴照才放下心,应了声好,准备挂断通讯镜的时候谢清迟又说:“越州城不安全,你们夜里小心,还有今月,你们要看好她。”
“我们会照顾好师姐的,谢师兄,你一个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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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冷,四面八方都被黑暗笼罩,街上见不到一点星火。
裴照等人都是去年刚入山修行的弟子,新入山的弟子满一年就要下山历练,近几年人间不太平,妖魔比往年多多了,他们是由谢清迟带队的弟子。
上个月四大仙山的掌门带人去围剿了万重山魔域,活捉了魔尊晏识玉,将其囚禁在锁魔渊,那一战伤亡惨重,掌门纷纷闭关,这时候越州城里却出现了妖,镇守的宗门束手无策,只好传书给仙山。
空桑是最先收到消息的,小师妹戚今月带弟子前往越州城,谁知半月未归,谢清迟恐出事,便让历练的弟子们先回山,他去找人,这些弟子仰慕他,便想在他面前混个眼熟,于是也一同去找人。
裴照等人站在城尾的一座破落宅院门前。
木门上的朱漆掉了大半,门环生了锈,用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锁锁着,门口两边的石狮子被磨平了棱角,底部爬上了黑色陈旧的青苔,门楣上挂着的牌匾碎了大半,另外还挂着的一小半挂满了蜘蛛网,隐约能看见一个‘月’字。
一名长相没什么棱角的少年走到前面来跟裴照并肩站着,仰头望着面前的朱漆木门,问道:“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吗?”
裴照点头。
少年又道:“这里看起来像是某个人家的宅院,我们私自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哎呀,子渊你就放心吧,看这个宅子的破败程度,想来已经是十几年没住过人了,我们不进屋,就在檐下躲一晚雨,天亮就走。”
刚才那个被裴照呵斥过的弟子走来揽住子渊的肩膀拍了拍。
子渊为人刚正纯直,现在雨这么大,总不能真的在外面待一晚上,听见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好吧。”
铁锁经过风吹雨打,已经不算坚固,提剑劈了两下就断裂开了,几人进入前院,踩在青石板上,院子很大,种着许多树,大多都枯死了,只有无人照看且能自生的万年青迎风摇曳,发出‘沙沙’声。
马车进不去大门,子渊和裴照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