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小姨回来了

陈家位于一条厝巷的位置中心处，从入口那块大大的匾额走进后，沿着主路直走，会遇到一座有着一大面玻璃的矮房。像是在瀑布中的巨石，将路挤向了两边。

透过房子的玻璃，可以看见路边来往的所有行人。矮房只有两层，比周边三四层的房屋都要矮上一段，外面的墙面没有抹上腻子，只有一片片红砖，砖缝中夹杂着黄土。

陈嘉树跟陈净莲从砖缝中扣出一块黄土，在地上玩画格子的游戏。他们先是画了一条轨道。姐姐陈净莲在画轨道边的树，弟弟陈嘉树在轨道上画了火车。等陈母回家时陈嘉树的火车刚好撞上陈净莲的树。

陈净莲是家里同辈的首一个，其他弟弟妹妹都还没出生时，一个家里的亲戚把所有的关爱几乎都分给了她。

这也导致陈净莲比一般的小女孩都要娇蛮的多，她舌尖碰上上颚，发出“啧”的一声。手一伸，就把还在画火车的陈嘉树推了一把，陈嘉树一下子就歪倒在了地上。

陈母快步的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个装着菜的袋子一颠一颠的。她把右手边的袋子丢在地上，单手就把陈嘉树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就提着菜袋子，用手掌拍打陈嘉树身上的灰。边打边喊道。

“哎哟，你干嘛又要推弟弟呢？！弟弟又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因为他，他那个，那个车画到我的地方了！”

陈净莲看着陈母来了，本是交握着手蹲在地上盯着她拍打陈嘉树。听到对方话语间的责怪又来了劲，一个劲儿的喊。陈母皱了皱眉，瞪了她一下，扯着陈嘉树要回去。

“不要在外面玩了，衣服都脏了，快点，进来了！”

陈净莲记恨陈母瞪的那一眼，也不肯说话，只是一直用土块在地板上画着圆圈。陈母在侧面的楼梯上喊了两句。看她不应又说了句“你衣服弄脏了自己洗”这样不痛不痒的狠话，开门进屋去了。

陈母带着陈嘉树进屋，陈净莲才站起来。先是双手在衣服的两边抹了两下，然后吸了吸鼻子，脚尖碾在地上暗暗使着劲把前面画的大树都给碾的面目全非。

陈嘉树进了屋就在小客厅里看《喜羊羊与灰太狼》，陈母在厨房的大窗户前看了一会。陈嘉树听到她开始洗菜，看了她一眼便把注意回归电视上。

“今天晚上小姨要回来吃饭，你待会跟表弟要一起玩。”

陈母的声音闷闷，混着洗菜嘈杂的水声，半点没有刚才在外面的响亮。陈嘉树没有应声，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陈母也习以为常，手里备菜的动作不停。

陈净莲一直到快天黑才回来，陈母已经在分布碗筷了。看到她回来只是让她快去洗洗手。陈净莲先是冲进了小客厅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又走了出来。

“你昨天不是说小姨要回来吗。”

“哎呀，没有那么快。”

陈母忙碌的背影不停的移动着，陈净莲干脆也进了小客厅看电视。她从陈嘉树手边捡起遥控器开始换片子看，陈嘉树也不甘示弱的捏住了遥控器。

“昨天都是你在看，今天轮到我看了。”

“我不要，那你不要看喜羊羊。”

“凭什么，你又这样！”

陈嘉树大声的跟陈净莲吵闹起来，两人很快转变为扭打。两只交握的手捏着遥控器的音量键，电视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陈母的阻止声中敲门声也骤然响起。

陈母用手指点了两下姐弟俩，擦了把手去开了门。知道是小姨回来的陈净莲抛下了遥控器从客厅探出头。

陈家非常的小，小到厨房跟门是在一个房间里的，从客厅的门探出头就可以看见灶台旁边的侧门。

与陈净莲关系最为亲热的小姨就站在门口，她的额角贴着块纱布，左脸青肿地站在那。陈净莲傻傻的看着，在母亲的惊呼声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看见小姨分了一个眼角的余光给她，但只是一眼。她推着自己三岁的儿子走进屋，强笑着朝陈净莲招招手。

陈净莲点了点头眼神瞥过她，很快又落在了地上。三岁的小表弟捏着她的袖子，在客厅的门槛处晃悠的就开始给自己脱鞋子，陈净莲上手帮了一把。最后看了眼小姨默默流眼泪的样子，带着小表弟进了客厅。

小表弟叫周祈，陈净莲一直不太喜欢他。自从小姨结婚开始备孕，陈净莲与小姨就疏远了很多。但周祈出乎意料的喜欢跟她玩，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玩具火车，与陈净莲分享。陈净莲很久没有买到新玩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今天下午他跟陈嘉树一起画的画，没有接。

“你玩吧，我不想玩。”

周祈真的开始自己玩起小火车，陈净莲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双手撑坐在地上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直拖到快七点才开饭，期间周祈跟陈嘉树玩了起来，周祈热的脱了两件外套。陈净莲把外套放在椅子上的过程中摸了两下，料子很舒服。

三人走出客厅时小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