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实实
烈阳之下,两个士兵守在藏书阁外,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树上的蝉,待数得没劲了,便开始小声闲聊。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觉得了,里面那位大人的行为就很不对劲。一天什么事儿也没干,就往这儿跑。俺都搞不明白俺们到底是来巫山做什么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几天其他兄弟有些古怪?”
“俺倒是没发现,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毕竟这儿和京城差别可大了。不过,你管那些作甚。”
“唉,也是。”
这时候,一个士兵急冲冲地跑过来,看到藏书阁大门紧闭,便知自己跑了个空,只得垂头丧气地哀叹一声。
“大人进去多久了?”他面色不安地问道,这件事决定了他得在外面等多久。
“我算算……大概两个时辰了吧,应该快出来了。”
“看来只得等一会儿了。”士兵眉头皱了皱,又叹一声。那位大人特意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进阁打扰他,哪怕是有天大的事要禀报,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他抬头望向藏书阁朱红的大门,心头不由冒出疑问。
那位大人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呢?
……
藏书阁中,谢潮生手持烛台,独自一人穿行在阁楼中。
他随手抽出一本药籍,翻了几页发现并非自己想要的,直接往后一甩,丢在地上。一路走来,被丢弃的书籍铺了满地,如同层层叠叠的土黄地毯,从入门处延伸到谢潮生的脚下。
烛火摇曳,在昏暗之中映照在谢潮生漆黑的瞳仁中,那里似乎酝酿着躁动的欲望。
继围困巫山后,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这些日子他几乎一直待在藏经阁,偶尔会抽出时间去吊脚楼巡视一圈,顺便再去地下密室看一眼白岭烟。
白照雪已被关得十分不耐烦,而白岭烟看上去却一如往常,即使身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也依旧波澜不惊。另外,密室门口的侍卫似乎换了人,他只当是轮班看守,便没有太过在意。
只不过,以往常在白岭烟身边的那位侍从却迟迟没有现身,这一点倒是让他觉得意外。
想到此,谢潮生微微蹙了蹙眉,难不成那人已经离开巫山了?
不过这些事情对他而言,都没有找到噬心蛊的制作方法重要。
他偷来的噬心蛊终究是有限的。三分之一交给了皇上,三分之一用在了周松暝身上,如今他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他深谙坐食山空的道理,所以必须要找到一劳永逸的方法。
能让人迷失心神,惟命是从的蛊毒,被困囿在巫山这弹丸之地,未免太过可惜了。而如果到了他手上,他会让此蛊毒发挥更大的作用。
谢潮生的手拂过卷卷藏书,内心越发地焦躁。他的这份野心,只如同空中悬石,迟迟落不到任何一卷书册上。
他在藏书阁中已经待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与噬心蛊相关的药籍。莫非这种奇蛊的制法并没有被记录在册?
他双眉一凝,眸色转冷,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继续在这儿寻书也是徒劳,得去逼问一番白照雪或者白岭烟才行,无论用什么手段……
烛火快要燃尽了,连带着谢潮生眼中跳跃的微光渐渐熄灭,他在两侧高大的书架之中缓缓转身,笼在他身上的那抹昏黄寸寸褪去,恍如扮成佛陀的修罗恶鬼,此刻卸下了袈裟,在慢慢到来的黑暗中撕碎伪装,展露真容。
谢潮生朝阁门走去,毫不怜惜地踩过地上的书卷,如同踏过粒粒廉价的尘土,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藏书阁。
朱红的阁门徐徐打开,坐在门外苦熬烈阳,等候已久的士兵登时跳了起来,一扫先前的愁闷,赶紧跑过来躬身施礼。
“大人,巫山宗主说是有要事找您。”
“是么?”谢潮生挑了挑眉,这么多天来白照雪都没说过要找他,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这么一出。
谢潮生仰头睨了一眼书房的位置,淡声道:“我知道了。”
……
书房,白照雪面色肃然地正坐在木椅上,高高的案桌正好挡住了她胸口以下的部位。她听见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身子不由紧张地微微一颤,又赶紧深呼吸两口恢复镇静。
“听说宗主您找在下?”
谢潮生走到案桌前,声音恭敬,脸上挂好了一贯的温和笑容,有意朝着白照雪拱手抱拳,弯腰行礼。
白照雪盯着他这副故作谦恭的模样,顿觉有些恶心反胃,她细眉一蹙,又迅速敛去眉目间的厌烦之情,微微颔首。
“是。”
“请问宗主有何事交代?”谢潮生笑眯眯地道,看着白照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稚童。
末了他又补一句:“莫非是被困在书房太过无聊,想讨个泥玩偶来?”
听着这番调侃,白照雪恨得直咬牙,心中的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