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浩浩荡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此起彼伏的嘶吼,如隆隆滚雷在地上炸裂开来,震得人耳朵发疼。白岭烟在纸窗上捅了一个小洞,朝外仔细看去。
昏暗的长街上,无数红光从远处逼来,恍若一只只在黑暗中闪动的灯笼。白岭烟借着月光继而看清,那点点红光,是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白日喝过所谓驱寒汤药的岐州百姓,已然全中了致人发狂的蛊毒!
白岭烟神色一凝,她看着癫狂失常的人群,心中百般焦灼,只怪自己没有早一些察觉到异常。而此时,从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讥笑。
“敢问现在,入瓮的究竟是谁呢?”
药郎神色悠然地靠着墙壁,目光却阴冷得骇人。他脸上正挂着愉悦的笑容,似是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极为满意。
白岭烟听出他语中的嘲讽之意,微微蹙眉:“你恨知府与孙家也就罢了,为何要构害其他无辜之人?”
“既然我早晚都会被你们发现,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鱼死网破。”药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到了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对了,顺带一提,这种蛊毒我自己也没有解药。”
药郎咽了咽口水,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他笑得阴沉,面色却一寸寸冷了下去。秦阅州见状,迅速蹲下身来封住他的穴道,逼他张开了嘴。
一股淡淡的苦味从药郎齿间传来,秦阅州检查了一番后朝白岭烟沉声道:“他把毒药藏在了舌下,已经没救了。”
黑红的稠血从他七窍汩汩涌出,很快便流了满地。药郎狠戾的双眼慢慢变得呆滞,满是血沫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念叨着谁的名字。最后他痴痴一笑,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一个精致的锦囊从药郎怀中掉了出来。他衣衫破旧满是补丁,那锦囊却完整无暇不染尘灰,一看便知被保护得极好。
白岭烟只匆匆瞥了一眼。她现在顾不得什么锦囊,下蛊的药郎已死,而外面满是中毒的蛊人。如果不尽快解蛊,等他们闹出岐州,后果便不堪设想。
秦阅州看出她面色凝重,轻启薄唇建议道:“主人若是拿不定主意,我直接去把那些人杀了便是。”
他面不改色说得认真,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白岭烟。漠然无情的话语夹着长剑出鞘的声音响在耳边,白岭烟听着却无端觉得背脊一凉。
她轻叹一声道:“我们是来解蛊的,不是来杀人的。”
白岭烟敛目沉吟片刻,一直待在这药铺并非长久之计,必须要找到其他尚存神志的人,然后再向外寻求援助。
如此看来,眼下只有一个地方能去了。
听着门外喧嚣声越靠越近,白岭烟握着银刃的五指不由收紧了几分。她睁开双眼,眼底清亮澄澈好似闪着微光:“我们回官府。”
阴沉的浓云遮住天上明月,将此夜最后的一点光亮慢慢隐去,整个岐州也跟着暗了下来。中了蛊毒的人们摇摇晃晃游荡在街上,有的握着长棍,有的举着斧子,好似饿了多日的野兽,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活物。
两道黑影轻点石墙掠过夜空,继而轻飘飘地落在房檐上。
城西离官府并不远,白岭烟和秦阅州一刻不停地跃过重重屋檐,他们动作轻盈如飞而悄无声息,好似凌空双燕般携风而行。房檐之下,发狂的蛊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
在离官府已不到一条街的距离时,一道小女孩的哭喊声却出其不虞自不远处传来,而又很快淹没在一片嘶吼声中。
白岭烟循声望去,只见长街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孩满脸惊恐,正拼了命地往前跑,而无数蛊人追在她的身后。他们双目更加赤红,激动地将手上的利器舞出风声。
秦阅州见白岭烟忽然滞住了脚步,便出声提醒:“主人,官府就在前面了。”
来不及犹豫,白岭烟手指着小女孩匆匆道:“没时间了,我去做诱饵引开那些人,你便抓紧救下那个女孩。”
听此,秦阅州顺着白岭烟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小女孩忽然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碎石磨破了她的膝盖,血腥味四散开来,引得身后追赶的蛊人更加疯狂。
“还是我去做诱饵吧。”
白岭烟刚要跃下房檐时,秦阅州已飞身而出,落在了人群的后方。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浓重的血腥味显然更加吸引蛊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回头,如潮涌一般向秦阅州袭来。
看着秦阅州以血腥味引着蛊人渐渐远去,白岭烟咬了咬下唇,心知眼下不是担心秦阅州的时候。
她迅速跃下挡在小女孩的身前,以手为刃穿梭在剩余的蛊人之间,卸掉他们武器的同时将他们一一敲晕。紧接着白岭烟抱起摔倒的女孩,一脚踹开一户人家,把女孩藏了进去。
“待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白岭烟抓紧交代道,然后将门重重关上。
她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