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唇相讥
刺眼的日光洒下,那男子微微抽了抽眼皮,随后仰头望向众人。孙夫人见状惊呼一声,赶紧唤人来把男子救了上去。
管事眯着眼睛盯了男子许久,方才将他辨了出来,不由怒目训道:“好小子。府上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躲这儿来了!”
白岭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男子,他双颊凹陷,面无血色,不知被困在这暗室中有多久。白岭烟上前问道:“管事,这是哪位?”
“他啊,是少爷的伴读,从小便跟在少爷身边侍奉。少爷发狂之后他就莫名消失了。”
那侍从勉强瞪了一眼管事,哑着嗓音辩解:“什么啊,少爷那夜突然着了魔,提着剑就要来砍我,我可不得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就你多嘴!那夜不见你拦着点少爷,原来是光顾着自己安全了!”
侍从刚准备多辩两句,却无奈嗓子又干又涩,他几天躲在地砖下不得水与粮食,现在说句话也极为困难。
“正好府上的用人都审过一遍了,就差他了。依我看,下毒之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竟敢反咬主子一口!”孙夫人摇着扇子,严词厉色道:“知府大人,您直接把他带到官府去,打他三十个板子,不信他不认罪。”
知府悄悄望一眼那侍从,赶忙接过话来:“孙夫人所言极是。来人,把此人给我押至官府,我要好好问他的话!”
那侍从一听当即傻了眼,他张大了嘴正要为自己喊冤,可刚憋出几声怪音,便被一旁的差役扣住了双臂。
在众人一阵闹腾声中,白岭烟默默退至人后,附在秦阅州耳旁说了几句。秦阅州微微颔首,随后趁着无人注意,从一侧回廊悄然离开。
众人重新回到了官府,管事给侍从喂了点清水和软糕,过了一会那侍从总算是缓和了些。继而他便被强行押着跪下,知府坐于堂上理了理自己的长袍,而后猛然一拍惊堂木,高声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给孙少爷下的毒?”
侍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人明鉴,真不是小的!小的根本就没有理由去给少爷下毒啊!”
知府拿起瓷碗和茶杯的碎片,又问:“那本官再问你,孙少爷发狂那日,你有没有碰过他的药碗和茶杯?”
侍从先是一愣,随后将头摇得更快:“送茶和煎药一直是少爷的侍女和管事在负责,小的没有碰过!小的平时就帮着整理笔墨,偶尔跑个腿,可从来没管过那些啊!”
“哼,死不承认。看来是不罚不行了,来人……”
两侧的差役早已备好了板子,就等着一声令下。那侍从心知不好,赶紧挣扎着往前挪了几寸,连连叩首道:“大人您听小的一句,下毒的定另有他人!”
知府皱了皱眉:“那你说说,下毒的究竟是何人?”
侍从慢慢回头,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当望及孙夫人时,视线立刻滞住。孙夫人唇角高扬,正不慌不忙地摇着折扇。侍从咬了咬下唇,而后破罐破摔道:“下毒的,肯定是这个恶妇!”
“血口喷人!”孙夫人当即怒吼道,直接将手中的折扇用力甩向侍从,却被他偏头躲过。
“孙夫人方才不也污蔑我给少爷下毒?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少爷发狂那日,孙夫人可是特意找过那送茶的侍女!”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狗急跳墙,开始信口胡诌了!”
“呵!我可没有谋害少爷的理由!但你这恶妇就说不一定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嚷不停,皆恨不得把对方的丑事扒个底朝天。知府见场面越发混乱,赶紧拍了拍惊堂木:“等一等!你们先……”
“闭嘴!”孙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知府,伸手直指侍从:“你敢说你没有谋害我夫君的理由?先前不知道是谁,犯了大错被倒吊在树上罚鞭子。我看你早就心存不善了!”
“那你这恶妇不也一样?自己不得生育,便对新来府上的小妾横生妒忌,日日折磨别人!”
“什么?那小妾整天哭哭啼啼的,闹得府上不得安宁!怎就成了我妒忌?真是笑话!”
“你这恶妇还不承认!你天天在少爷身旁说她坏话时,恐怕是没想到隔墙有耳吧!”
“你!……”孙夫人被满腔怒意噎住喉头,只觉得心口绞痛摇摇欲倒。一旁的侍女赶紧手忙脚乱地托着她,慢慢搀到椅子上为她抚背。
一场闹剧总算消停。知府扶正自己的乌纱帽,松了一口气。眼下也不好继续再审,只得差人先将侍从暂且关入牢中,又找来郎中给孙夫人把脉。正要退堂时,忽然看到堂外,一个年轻伙计伸着半个脑袋往里面瞧。
“堂外何人呐?”
那人一听叫到自己,嬉皮笑脸地小跑着进到堂中。他手上拿着一个布囊,解开来是用草纸包好的药材。
“知府大人,先前您派人拿了方子到我那儿,我是特意来送药的。”
“你直接把药交给差役便可,何苦还多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