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纹身
摇扇的侍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白长鸿,又慢慢瞧向白岭烟。而白岭烟依旧波澜不惊,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周围近乎凝固结冰的气氛。
侍从吞了吞唾液,内心感叹,巫山上下,恐怕也只有白岭烟才会这么大胆了。
毕竟乌甲蝎同翠霜蛇一样,是巫山五毒之一。
同时,也是白长鸿的蛊虫。
也正因如此,巫山弟子中没有一个敢驯养乌甲蝎。而现在,白岭烟竟然张口就要乌甲蝎的蝎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白长鸿用两指夹起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两颗核桃顿在了手中。而后他一字一顿道:“你可想清楚了?”
白岭烟心知白长鸿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她眸色暗了暗,紧接着昂起头来毫不迟疑应道:“是。”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白长鸿盯了白岭烟半晌,核桃继续滚动了起来。
“要多少蝎壳?”
“十两足矣。”
此话一出,侍从不由咂舌,真是狮子大开口。乌甲蝎因为被白长鸿所独占,一两的蝎壳都已极为珍贵,白岭烟竟要十两。
白长鸿放下茶杯,缓缓颔首。
“我既有言在先,你若想要,便给你吧。”
说罢,他转头对着侍从道:“明日备好十两乌甲蝎的蝎壳,送予岭烟。”
“遵命。”
“若没有其他事,便早些回房歇息吧。你刚回巫山,想必也很是劳累了。”
白长鸿随意地摆了摆手,又沉沉地阖上两眼,好似就这样睡了过去。
白岭烟施了个礼,便退出了院门。
回寝房的路上,白岭烟心中思虑不停。她本以为白长鸿会一口回绝,但没曾想竟如此顺利。不过虽说要到了蝎壳,但悬在心口的石头却还落了不了地。
此举实在冒险,很有可能让白长鸿怀疑自己有谋逆之心。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得不为之。毕竟拿到乌甲蝎,是解蛊的必经之路。
白岭烟转了转眼眸,脑海中回忆起白长鸿先前炼制蛊毒的过程。从制法反推,要解噬心蛊,唯有两种方法。
其一是以毒攻毒,只要用更为猛烈的毒压过噬心蛊的毒性,那自然可解。不过此法太过凶险,稍不注意便一命呜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其二是循序渐进,以乌甲蝎壳为君药,慢慢消融中蛊者体内的毒性,虽疗程缓慢,但相对而言安全了许多。
不过此时虽君药已定,但剩下该选用什么药材,还需给秦阅州把了脉后才好定夺。
白岭烟想得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回廊拐角处的小小人影,直接撞了上去。
来人扶住额头,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皱紧眉抬头望去,等看清眼前是白岭烟后,神色又复归平常。
“姐姐。”
白岭烟打量着眼前的小小少年:他一头细碎的短发,稚嫩的脸上从眼角到鼻前,刻着一道刺目的刀疤,身着简朴的墨色锦衣,腰后挂着两把锋利的银刃。年龄尚幼,周身却笼着一层令人胆寒的煞气。
“暮雨。”白岭烟淡声道。
少年正是白家的第四子,白暮雨。
白暮雨一见到白岭烟,眼中的戾气随之淡去了几分。
“姐姐,我正准备去练功。姐姐若是有空,可否指教一二?”
白暮雨不同于趋炎附势的白序晟,亦不同于张扬跋扈的白卿云。他少年老成,本该是自在玩乐的年纪,却一门心思扑在刀枪斧钺,百般招式中,仿佛天地之间,除了手上的刀刃,再无他物值得侧目。
白岭烟从小便常与白暮雨互相切磋,她望了一眼天外绯色,觉得时间还够,便答应了下来。
姐弟二人取了比试用的木刀,来到架于半空中的圆台之上,各站一边摆开架势。
疾风乍起,白暮雨曲身沉肩,脚猛然在地上一蹬,顺着风声直朝白岭烟冲去,步伐之快好似长剑出鞘,一身墨衣又衬得他如蝙蝠掠空。
不过一个呼吸间,白暮雨便冲至白岭烟的身前。明明是平常不过的比试,却刀刀直往对方要害处逼去。
白岭烟不惊不急,稳住下盘挥刀来挡。一时间木刀相击,声若鼓擂。
白暮雨虽年幼,力气却不小,挥刀似沉山倾压,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很快白岭烟便被逼退到圆台的边缘。
圆台没有护栏,咫尺之遥便是十丈深渊。
白岭烟眸色一凝,侧身躲过一击,脚步一转便绕到白暮雨的身侧。
白暮雨调转刀尖,继续朝白岭烟劈杀而去。而这一次,白岭烟却没有选择持刀硬接,而是躲闪不停,好似一道鬼影穿行于刀刃之间。
每次白暮雨要击中白岭烟时,白岭烟总会在最后一刻闪身避开。白暮雨见迟迟碰不到白岭烟,心中不免焦躁,步伐更急,挥刀更快,可越是这样,招式却越是凌乱。
白岭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