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水帘
来,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布帛。火堆温暖,但血骨下包着的一颗肉心,却寒得骇人。
她快速走过秦阅州的身侧,语声平淡,一如往常:“差不多休息好了,再往里面走走看吧。”
秦阅州紧跟着白岭烟的脚步,二人继续往深处迈步而去。这水帘洞天比他们想得还要大,山洞之中竟还藏着一狭长的过道,里面黝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即使用火把照去,也看不透这过道的尽头究竟通往何处。
白岭烟蹙了蹙眉,而秦阅州走到她身前,接过火把温声道:“我走前面吧。”
石道曲折深幽,二人走了许久又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石室。秦阅州用火把照了一圈,正前处是一长方木桌,桌上放着几种蔬果与肉食,其后供奉着两个牌位。石室左右各放了一木制的长棺,上面纤尘不染。而地上放着一精致小巧的石碗,里面还留有未烧净的纸钱。
这石室原来是一间祠堂。
虽然简陋,但处处看得出祭拜之人的用心。
白岭烟凑近看去,左侧牌位上一笔一划工整雕刻着“周云深”三字,右侧排位上雕刻着“李霜月”三字。
想必应是左右两口棺木中人的名字。
白岭烟扫过牌位,往上望去时,竟发现在石壁上,挂着一支断箭。
那箭虽已锈迹斑斑,但那尾端处闪着金光的箭羽,却让白岭烟心中一惊。
金羽之箭,正是出自长陵苏氏。
苏氏向来阔绰华靡,在百家宗门中,像极了一只心高气傲的花孔雀。为显得独一无二,就连制箭时,也要特意把羽尾改造一番。
白岭烟眉头紧锁,为何在此石室之中,会出现一支苏氏的断箭呢?
莫非此石洞之主,与苏家有何关联?
白岭烟一时猜不透,而此处毕竟是他人长眠之地,也不好久留,便先退了出去。
等返回石厅,云隐银月,天色已深。两人累了一天,都早已困倦,便各裹着长布,围着火堆刚一闭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白岭烟一觉睡到日出三竿,还没等睡醒,一道浓郁的肉香味便随着微风吹进了梦乡中。
她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秦阅州在火堆上烤着一只狐狸,而白得胜雪的狐狸皮被完完整整地扒好放在了一旁。
白岭烟瞅见那狐皮,忽而想到,最初长陵苏氏选择英山游猎,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英山之上栖息着珍贵而又稀少的白狐,随便一小块皮毛便可卖出高昂的价格,而游猎的至高目标,便是这白狐。
万万没想到,人人趋之若鹜的猎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见白岭烟已醒,秦阅州便笑着将那烤得焦黄诱人的狐狸肉递到她的身前。
“主人,尝一尝。”
“你是怎么抓到这狐狸的?”
白岭烟一边吃着狐狸肉,一边问道。
秦阅州摊了摊手,回忆道:“我本想摘些野果来,正好遇见这只狐狸突然蹿出来,一头撞到了树晕了过去。”
白岭烟瞧了他一眼,虽说这故事听上去有些荒唐,但联系上这些天各家宗门为找一个人,把英山弄得乌烟瘴气,鸟兽有些异常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个人吃饱喝足,简单把这石厅收拾了一下,便顺着来路离开了这水帘洞天。
一路上,白岭烟心中不断猜测着,苏靖知此时到底应在何处?怎会让百家弟子搜山多日,连个人影都找不出来?
虽说谢潮生跑掉了,不过只要等苏靖瑄开了口,那么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而等二人快走到山脚处时,一群身着金边白衣的弟子竟从下方围拢了上来。
他们手持长剑,神色肃穆,威风凛凛,当远远望见白岭烟二人时,又都激动欢呼起来,像是一锅平静的水突然沸腾开来。
为首的一男一女率先走了上来,那男子眉清目秀,目含柔光,像个文弱的书生;而女子一脸正气,不俗不媚,像个执枪的将军。
两人朝着白岭烟他们躬身垂首,抱拳施礼。
“白小姐,宗主恭候多时。”
白岭烟微微抬了抬眉:“你们是?”
女弟子介绍道:“在下是苏氏弟子赵晚晴,而他是同门的方弈柯。”
“那你们宗主何在?”
“白家的小丫头,老夫在这儿。”
一道闷沉的声音自人群后传出,赵晚晴和方弈柯听后赶紧退至两旁。
一个长须白眉,裹着华贵锦袍的长者便从人后缓步走出,他拄着雕龙拐杖,身形臃肿,步履蹒跚,腰间挂着数十块各式金牌玉饰,走起路来那些饰物便晃晃荡荡,敲出一阵清脆之音。
正是长陵苏氏的宗主,苏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