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自从服药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百里厌雪一直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下，气息微弱，一动不动，好像就是靠百里昔弦给的药吊着一口气。

其实百里昔弦也想过，语气让她这么痛苦地活着，不如让她在完成使命之后就解脱，这也是她最后的心愿，但作为师父和长辈，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没等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就这么走了，出于私心，他还是决定把百里厌雪留下来。

“这是解药吗？”自从把百里厌雪从鬼门关拖了回来之后，慕无离便一直守在她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就是这么坐着，看着他，百里昔弦为什么他也不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对百里厌雪又是什么情感？是没等到真相的不甘，还是对百里厌雪所作所为的诧异与怜悯，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感情？

他捂着头，思绪乱作一团，透过指缝看床上毫无意识之人的身影，雪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好像随时都会化作光尘从自己眼前消失。阳光是冰冷的，会不会也在为她伤心？明明只相处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却感觉好像在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宛若并肩作战的老友一般，从她第一次闯入他的视线中开始，似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当初不是说好了以一年为期限么？不是说好了一年后要亲自负荆请罪的吗？现在却是连一年这个约定都没做到。

“这只是解药的半成品，赵凛已死，就意味着他的所有□□都一并下了地狱，没有解药就算了，甚至没有□□，以我的能力，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百里昔弦几个夜晚没合眼，挂着浓厚的黑眼圈强打起精神，在百里厌雪失去意识的第七天，即便是他，也无法再强装镇定，死死地抠住手心，用力捶打自己的胳膊，哽咽道，“我连自己的孩子也救不了，还算什么神医……舞风，墨以，我该怎么办啊……”

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都走了，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我。

如果不是当年在墨国找到了百里厌雪和百里万这俩孩子，他早就跟着百里舞风和百里墨以一起走了，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并肩走过漫长岁月，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两座空坟。

现在，就连这个给他活下去动力的小家伙，也要弃他而去了……

“所以，她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慕无离问，他察觉到百里昔弦的状态，又想起以前和百里厌雪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动不动就把死啊什么的挂在嘴边，大家好像都对“生”没有希望，不想活下去。百里厌雪也好，百里昔弦也好，都是为了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而不得不像孤魂野鬼一样在世间游荡。

百里昔弦回神，捏紧鼻梁，想让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可能最近确实太累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要好好活下去看到百里家族重振辉煌的那天么，他回答道：“不会，运气好的话，她再睡几天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能醒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会这么睡下去吧，等所有的生机耗尽，就彻底地解脱了。当时情况紧急，只想着如何让她活下来，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后果……”

“什么叫‘运气好’？”生死大事，现在却只能听天由命吗？

“就是字面意义的运气好。”

“？”慕无离不解。

相比慕无离语气中表现出来的惊慌，百里昔弦却对此见怪不怪，“放心好了，她的运气，一向都很好的。”

真的吗？慕无离望向床上昏睡的人，不信。

说百里厌雪运气好，可能是今年唯一好笑的笑话了。

不知道百里昔弦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百里厌雪发顶，就像是寻常长辈喜欢摸小孩脑袋一般，嘴角轻轻地扬起一个弧度，“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她就遇不到你了。三年前……”

百里昔弦的嘴巴一张一合，讲述了一个漫长又仿佛无比久远的故事，慕无离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全程听完的，只记得百里昔弦讲到结尾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尽是些自己从前从未听过的事迹，心中乱作一团，只感觉脑袋快炸了，即便是他，也控制不住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或许，百里厌雪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故事的主人公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呢，却什么也做不了。

讲完故事，百里昔弦起身，“我讲这些并不是想要证明什么，也不是想替阿雪搏得你的怜悯，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对我的孩子抱有不该有的偏见。百里舞风确实做错了事，百里家族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可以算得上是咎由自取，确实是百里舞风害得你失去了亲娘，你该恨就恨，父辈们的恩怨冲我来便是，就放过阿雪吧，她已经很累了，这些事情本不该由她来承受。”

慕无离紧咬着牙，他快要被逼疯了，一个两个的，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却仍旧那么任性！他噌地站起身，向门口大步迈去，如果再待在这里，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