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入盈春,情天碧江月
手捋一捋额前的发:"咱们也进罢。"
花神庙前殿焚香祈拜,后殿百花漫林,可做花朝节的活动。一路沿两侧别有味道的石子小道进入,满目清秀锦簇,春色无限。桃李梨杏栽植沿路,花木相间,望之如绣。
到后林之中,东设高台,绣绸彩缎围绕,繁锦高大,花梨木桌布置其间,太师椅有软枕,如此地摆了五六套;西有青山,烟锁笼罩,轮廓如青黛勾墨,好不壮丽,使庙间清凉,避过高阳直射。
高台之下,则有花架花盆,摆出各式吉祥图案。宾客座位设于高台下,花林中逛累可暂歇一歇。瓷牒中设鲜花果仁糕点,草药糖果,水果蜜饯,少女们爱吃的小甜嘴。
这便是盛安赫赫有名的花朝节了。温昭柔一路走近,步步有喜,心中不免惊叹。
刚进到后林,便有一小厮走上来,恭敬俯身道:"文芝姑娘,主子有请。"
赵文芝点一点头,转向曲蕾和昭柔:"那我先去,你们自己逛着。"
文芝走了,曲蕾转过头来对昭柔:"看来今日,梁昭仪也来了。"
"怎么说。"温昭柔道。
曲蕾坏笑,道:"五皇子出生后,便一直是梁昭仪抚养着。今日文芝过来,她定要抓过去好好问问。"
温昭柔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问:"为何皇后娘娘不自己抚养?"
曲蕾道:"皇宫里的规矩,自然是因为不许。同样的事,太子殿下虽是宁妃长子,却也必须被送在六皇子生母胡贵人的膝下,由她抚养。"
温昭柔这才明白:"难怪他们二人关系这样好。"
曲蕾笑笑:"温大人将你送去香槐,盛安的事是半点不沾,也不知是好是坏。这回来几日,全由我与你讲了。"
温昭柔便有些羞脸了,轻咳一声,道:"可不是因为我懒着才未了解这些……香槐过于安静,外头的风是一点也刮不进。我回盛安的这两日,就像是从一个话本子里的人,被丢进另一本里活着似的。"
曲蕾拿绣花帕掩着嘴笑,忽然道:"你知道吗,你父亲从前见了我与姐姐,便说,''这两个小女儿都生得极好,总比昭柔乖些。''我父亲便马上反驳,说我也闹得很,只有欢儿乖些……那时我对你也不熟悉,可心里,莫名就生出些同病相怜的亲来。"
温昭柔渐弯起眼睛:"原来还有这样一件故事,这便是缘分了。"
曲蕾忽然停住,眼波里有些闪动。慢慢靠近她,低声地:"并非我一定要讲,不过你身后,像是长了个大小姐,一直在盯着往这儿看……文芝待会出来,我先去找她。这颗煞星,就只好你自己收用了。"
说罢,她浅浅微笑,微服一礼便离开了。
温昭柔一愣,唇角弯了弯……慢慢回过头来,果然看到郗婉妍正坐着身后的椅上,仰头看天。
温昭柔过去坐下,却不知该以什么话作开篇。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今日有谁会来吗?"
郗婉妍并不看她,斜坐着望远喝茶。闻言,带了嘲意地哼笑一声:
"谁来,倒也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宁妃今日会来。"
温昭柔点一点头……又问她:"那,除了我们这些人,昨日画舫上的那些人,也会来吗?"
郗婉妍奇怪地看她一眼,道:"这话也值得我回答?昨日游湖是太子爷办的活动,今日是娘娘们办的活动,自然不同。谁不知道花朝会禁止外男进入。"
郗婉妍说话仿佛珠子落盘,清脆急湍。一字字扑来时,让人感到措手不及。温昭柔性慢,未与这样的性子相处过,一时便不太好意思再与她讲话了。桌上忽然安静,郗婉妍只抬高下巴喝着茶,也没有要另起话题的意思。
其实这花朝会,年年赏花,也赏不出新意。花林中闲逛的好些人,谈笑间,时常将眼梢掠向高台,等着看皇宫里的娘娘们出来。等她们到了,这花朝才算是正式的开始。见到各个盛装华贵,仪态端庄,微微一笑比那天上的仙儿似的美——这样远远地瞭上一眼,知道是宫里的人,便觉得新奇,心里难免激动。一年,也就见这一次。
忽然听到一声喝,温昭柔险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得扭身看过去——
"好你个郗婉妍,你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