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田郡(二)
顾钦深吸一口气,将傻傻笑着的云窈扶正,问道:“可还清醒?”
有些人醉后喜爱胡言乱语,而有些人则会安安静静直到天明。
他希望云窈是后者。
然而天不遂人愿,顾钦刚松手,云窈面朝下“啪”地砸上桌面。
外间的小曲儿登时止住。
顾钦扬声道:“下去吧。”
随即催动妖力将门闩插上,认命地捞起云窈。少女嫩白的额前鼓起一个小包,幸好不算明显,否则明日不知要如何跟她交代。
内间有一小塌,他将人安置好,琢磨着找小厮要些解酒药。
不料下摆被紧紧攒住,顾钦几乎听见了裂帛声。他不可置信地回头,见云窈一脸怒容,控诉道:“你要走!”
顾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带嫌弃:“酒量差成这样。”
云窈哪里听得进去,一双大眼睛很快涌上泪水,雾蒙蒙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无奈地轻叹了声,于小榻前蹲下:“怎么了?”
“你说过会回来的,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你。”
云窈小嘴一瘪,抽噎道,“总之,你不许走。”
一番话听得他青筋直跳,顾钦沉声问:“那你说,我是谁。”
语气将至冰点,窗柩上也生出朵朵霜花。云窈冻得一哆嗦,循着热源钻入他怀中,舒服地叹谓道:“你回来了。”
“……”
他克制住怒气,抱着云窈坐下,抬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略带哄诱地问,“窈窈,我是谁?”
她口中的人,是曾经的相好吗?
似乎还是个一去不复返的负心汉……
顾钦一时不知该气愤还是该心疼,挣扎一番后,妥协地圈紧怀中的温香软玉。
却听云窈小声唤道:“顾钦,你犯什么傻,为何一直问我你是谁。”
“什么?”
他瞳孔一震,方欲追问,云窈却已经开始啄起领口之上裸露的肌肤。
触感轻柔,带起一丝丝陌生的颤栗感。
顾钦眼中登时燃起两簇浓烈的火,他喉结重重耸起又落下,用微薄的克制力嵌住云窈后颈,将她作恶的双唇带离。
始作俑者无辜地眨眨眼,长睫上的泪迹尚未风干,处处透露出不谙世事的澄净。
他懊恼地将热火压下,哄道:“想喝糖水吗?”
云窈杏眼微睁,很快又蔫儿了下去:“你骗人,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醉成这样还如此警惕,顾钦败下阵来,将人带去玉符之中。
不比小榻,雕花镂空的檀木床足足能容纳三人。云窈不客气地躺了进去,还替自己拉上锦被。
一张小脸仍旧透着红,怕是要些时辰才能消散酒意。
顾钦坐在床沿看她,目光比月色愈显温柔。
云窈突然出声:“阿诤,你会离开我吗?”
明明是极为陌生的名字,却令他记忆上的封印一松。
有女人温柔地唤:“阿诤——”
有粗旷的声音喊:“阿诤!”
顾钦敛住心神,再看向云窈时多了几分探究。
阿诤是谁?
他上手掐住粉白团子般的小脸,云窈饱满的红唇被迫撅起,犹如索吻一般。
顾钦不再忍耐,惩罚般地将她吻住。粗重呼吸交缠在一处,卷起旖旎阵阵。
她的香甜似是永远攫取不尽,顾钦也便由着自己沉沦,心底最后一丝不快,消弭于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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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窈睁眼时,四处暗沉沉。
她抬手点起蜡烛,才发觉自己躺在玉符中的大床上,顾钦却不见踪影。
推开房门,见原先亮堂堂的玉符空间多了片云霞,独独罩在头顶上,好让云窈不因亮光而惊醒。
她心头一暖,又抬袖闻了闻,果真酒味也已经消散。
云窈顺着灵契感应找到顾钦,走过去一瞧,他竟是正在修补阿凌的残魄。
见云窈醒来,他面色露出些许不自然,试探地问:“昨晚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疑惑:“什么事?”
“……”顾钦冷淡地掀掀眼皮,口是心非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变脸做甚!
云窈挨着他蹲下,卖乖道:“你说说嘛,也许你说完我就记起来了。”
他侧过身,遮去眼底的黯然:“阿诤是谁。”
“我如何知道?”云窈理直气壮地堵了回去。
“……”
多说无益,顾钦埋好阿凌,站起身,“走吧,去庄子。”
原以为他是指去寻庄子,不料将人径直带到了一处荒野。
望着几乎没过腰间的野草,云窈挠挠头:“这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