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

三日后，殷老爷换上新衣来到程家，兴冲冲走向正厅，却见整座宅院没有半点喜气。

本以为是纳妾不想张扬，他跟着仆人继续往里，直到在院中遇上身着常服的两人，这才明白自己被戏耍了。

“程公子这是何意？”他板着脸质问，“门外都是乡邻，程家这般敷衍，是不把我这个乡长放在眼里吗？”

“殷老爷别急，并非我不愿挂喜，而是殷姑娘强烈要求，不想让人知道纳妾一事。”

程知微笑回应：“而且，殷姑娘还特意准备了大礼，要感谢你。”

“爹，做妾本就非我所愿，这两日我也想了许多，今日正好借机与你们做个了结。”

殷梦站在两人侧边，打开手里的红布道：“这些银钱除去赋税外，应该够你和姨娘继续生活一阵子了。”

“其实我知道，你逼迫我进程家做妾，无非是想多条来钱的路子，可我受够了，这妾我是坚决不会做的。”

“从今日起，殷家再没有我这个人，我要与你们断绝关系！”

殷老爷银子还没焐热，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你，你们，都是算计好的！”

“我说为何程公子那日要把你留下，原来是等着今日看我笑话，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边怒斥，一边伸手要拽殷梦的胳膊，程知眼疾手快抬脚挡在中间，冷笑警告：“殷老爷，外面可还有不少人看着呢。”

“要是不想丢了乡长这官职，你还是莫要动手为好。”

家里本就没剩多少银钱，明日上面的官员就该到了，此时确实不能冲动。

他抱紧红布包裹的银子，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这是我女儿，既然你不她做纳妾，便没有理由掺和我的家事，还请程公子自重。”

堵在门外看热闹的村民原本还有疑惑，这会儿反倒纷纷同情起殷梦来，亲娘早死爹也不疼，现在还要被迫做妾，给了钱还不放人，怎一个惨字了得。

“谁说我没理由？”

程知护住身后的人，笑眯眯抖开一张纸：“这是前日殷姑娘为了不做妾，主动要求卖身与我程家，你手里拿着的银钱，就是她的卖身钱。”

“说起来，那银子本该再少去一半，只是我瞧着殷姑娘实在可怜，就勉为其难地多给了些，省得你总是想来程家找事。”

“唉，哪知你竟比大家说的还要贪财自私，幸好我早有准备，否则今日也要被你坑一遭。”

门外村民当即哗然，矛头直指殷老爷，对殷梦的同情更是达到了顶峰，有些激动的，直接大喊着要他赶紧离开，别给乡里人丢脸。

殷老爷脸色绿了又白，白了又黑，望向那卖身契憋了半天，才道：“好，你便继续做低眉顺眼的仆人吧！从此我殷家与你再无瓜葛。”

“多谢爹。”殷梦轻声笑答。

见情势对自己愈发不利，殷老爷转身要走，却被有财几人拦下：“我家公子话还没说完，不能走。”

一个仆人也敢骑到他头上，真是狗仗人势！

他忍下不快，黑着脸回身问：“程公子还有何事？”

“殷老爷刚才说与殷姑娘再无瓜葛，那便把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吧，还有断绝关系的契约也请一并签下，毕竟不能白拿我的钱不是？”

程知客气有礼地送上契约，眯眼睨向他道：“方才我也见识过殷老爷的厉害，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我怕日后再生事端。”

“要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叫有心人听见，那后果谁也不知道，殷姥爷认为呢？”

“签就签。”

他迅速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几下，抱紧银子忿忿道：“希望程公子如你所言，管好自己的人。”

“这是自然。”程知指了指有财手里的印泥，“还请殷老爷按个手印，叫我彻底安心。”

“哼，好了。”手指在红布上摩擦，他瞪了眼躲在身后的殷梦，转头离去。

“慢走不送。”

程知笑呵呵对着他摆手，吩咐人关上大门，看向殷梦邀功：“怎么样，刚才够不够解气？”

原来他说的报仇是这个，殷梦看着手里的契约，满意点头：“解气，有了这个以后我做事就方便多了。”

“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一手，估计他再也不敢来找我了。”

“还有更解气的。”程知领着她往侧门走，“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彻底和他们脱离关系。”

“可是，我记得这里女子似乎不能自立门户，那我岂不是成了黑.户？以后还要怎么做生意？”

殷梦盯着手里的卖身契，惊呼：“你不会真要我卖身给程家吧？！”

“我作为新时代好青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程知扶她在车上坐稳，从怀里取出另一份契约道：“等去了县衙，你就以程夫人的名义重新落户，其它的都按照这上面说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