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夜
般的纸页,一遍遍一遍遍,带着点寂寥如雪,闲说漫话。
她不知怎的,忽就展开了颜,有些失笑,仿佛于晦暗森然的夜里窥见了明如白昼的光亮,豁然开朗。
是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按照她的话,日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多,再多了点对她的关心。
所以,她又为什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视他如洪水猛兽,甚至冷之漠之。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一直都很乖巧可爱,一直都是善意的。
如果非要说他做错了什么,应该是那几句无心的话将她刺到,让她像刺猬一样缩起来,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然后过于善意,让人忍不住生出喜爱。
她厌烦的并不是他,而是内心的琢磨不定。
坦然接受别人的善意,并且回以善意,并没有那么难。
“没什么。”杭有枝释然笑道。
傅誉之闻声,指间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杭有枝微微弯起的眼,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
可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杭有枝打断了。
“下午,你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更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好过长夜漫漫难熬。
毕竟,他都可以直白明了,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傅誉之眸微敛,倒了杯水端起喝了口,问道:“哪几句话?”
“考虑多一点。”杭有枝一句话点出来,也端起傅誉之先前给她倒的雨前茉莉香灌了口,茶是凉了,但终究还有点余香在。
傅誉之闻言顿了一下,转瞬又挑眉笑道:“你竟不知吗?”
我心悦你。
还是你知道了,所以才……
杭有枝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微皱起眉,仰起脸来看着傅誉之,“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怕杭姑娘你早早嫁做人妇,我会地位不保,无处可去。”傅誉之勾唇笑着,肆意轻佻,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内心却黯淡无比,苦涩万分。
看她的反应,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仅此而已?”她又确认。
“仅此而已。”
唯一一次,他说了谎。
他不要他的喜欢,成为她的负担。
杭有枝听到令她满意的回答,总算松了一口气,扬起眉来笑了笑,低下沉静的眸子,抬袖将茶盏放下,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关心他吃没吃晚饭一样。
“那你呢?”
你就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我啊,我嗜剑如命。”他笑说。
只要你想,可以让你更安心一点。
杭有枝这才抬起眸来,看着傅誉之,扬起唇柔和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
喉咙里的那根刺,消失了。
却不知,在她低眸抬眸的那一瞬,少年眼中恍然蒙尘,光亮全无。
还是那双又圆又钝的可爱杏眼,只不过,是苦杏仁。
既然知道傅誉之只是怕失业,并且把剑当老婆,杭有枝也就心安理得地让傅誉之帮她抄写剩下的传单。
“那这些,就麻烦你跟我一起抄了。”杭有枝笑着,将剩下的一摞纸推到桌子中间。
“嗯。”
傅誉之也就点头笑着应下,拉了椅子坐下专心抄写。
说是一起抄写,但杭有枝写字慢,所以大部分都是傅誉之抄的。
杭有枝看自己不光写的慢,还写的丑,并且两人中间的纸也没剩几张了,就把剩下的都留给了傅誉之,专心琢磨起了亲自题写匾额的事儿。
先自个在纸上将那四个字练了几遍,练到差不多满意了,又取来大张雪白的宣纸,铺到桌上,起身抬笔大刀阔斧地写了起来。
但她写了一两张,总觉得不太行。
将字写端正是一回事,将端正的字放大又是一回事。
杭有枝正苦恼着,眼睛不自觉地就移到了眼前的傅誉之身上。
少年垂着睫,专注纸上,正快速地一张张抄写,堪比人体打印机。
比相貌更端正的是坐姿,比运笔更流畅是字迹。
这不就,现成的书法老师。
虽然是要保持一定距离和边界比较好,但在这种急事上还为难自己,就完全没必要。
最后,最后一次。
于是等傅誉之抄完最后一张,杭有枝就将一杯水端到他眼前,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语气低缓柔和,超级无敌狗腿地讨好着。
“要不,你教我写字吧?”
傅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