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rteen.
唯一让她稍稍有点挂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状态,也不是她正在掩饰的失误,而是——
“我在想,今天我们学校有没有停课。”神宫叶月说得很坦然,一副理直气壮的学生模样。“校内发生了凶杀案,而且死者是我的班主任。理论上来说,应该会暂时停课直到案件告破或者是限制校内人员进出。”
“不过要是没有停课…这是第二次了吧,我不去上学又没有请假。会被通报批评吗?”
…你在想这个?就这?
还算熟知小学情况的百田警部沉默了半晌。
就在神宫叶月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话的时候,总是板着脸的百田陆朗蓦然失笑:“有这个可能也说不定。因为协助警方破案,影响出勤率所以被通报批评。”
……?认真的吗?
“警部。”神宫叶月少有这么一本正经称呼百田陆朗警衔的时候。
小女孩仰着脑袋与他对视,被光映得透亮的紫晶色眼睛里,满满当当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我看上去很好骗吗?就因为我七岁?”
外表看上去是有点。老父亲百田陆朗心说,话语里倒是顺毛顺得很快:“叶月君根本不像一般的七岁孩子,我刚刚的话也不是…嗯,不算是在骗你。”
“我只是突然想到:叶月君明明分析案件很厉害,也还是个要担心学校和出勤率的孩子而已。感觉上,好像重新认识了你一次。”
警官的手搭上女孩子的脑袋,不那么熟练地揉了揉那头还算蓬松的发。见些许被揉得突出的发丝,又动作生硬地替她理了理,算是物理顺毛。
鉴证人员已经准备完毕,伊藤仁也相当自觉地坐上了驾驶座。两位不知何时被摆在同一位置的“长官”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荡出来,还在拌嘴。
“……听上去是大人的伤春悲秋。”神宫叶月抬手碰了碰头发。百田陆朗的手掌不论是和她的手还是她的脑袋比都显得大了太多,头顶的那份温暖笼罩的范围自然相当广。
——是一位父亲的手掌。
“这么说还是太过了。”对于女孩的反击,有风度的大人轻飘飘一句话带过。面对神宫叶月如同面对自家女儿的百田警部心态良好,乃至有意识地为女孩打开车门。
“叶月君说了什么?”驾驶座的伊藤仁也来凑热闹。
“不如先问问百田警部说了什么吧。”神宫叶月为自己系好安全带,看着百田陆朗上车,相当不客气地用手指比划了两下副驾驶的警部大人。“他说我会因为这次协助破案影响出勤率,然后被通报批评。”
“……不会吧。”伊藤仁哪怕想不起来小学是个什么制度也清楚,有协助警方破案作为理由,神宫叶月的情况是无可指摘的。
更何况……
“其实今天到叶月君的家之前,我就向学校的负责人打了电话,替叶月君请了假。”
靠谱的伊藤警官发动了汽车,向目的地小学开过去。他的笑容一如往常般阳光开朗,如今更像是在发光:“所以你不用担心!”
“……伊藤,好好开车。”细节上完全输了的百田陆朗这么说。“叶月君说我是大人的伤春悲秋,才会觉得看到她为出勤率发愁的样子终于像个孩子。”
“对哦…上次和这次,叶月君都表现得太成熟了。”被要求好好开车的部下伊藤仁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平稳地开着这辆装载了半吊子烟花筒的车。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神宫叶月抗辩。
百田陆朗面不改色拿出了大人的气度:“所以我才在意识到叶月君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充满感叹,不是吗?”
神宫叶月一噎,接不上话了。
解决了爆炸危机的汽车在渐烈的阳光中,飞快驶向神奈川小学。
也驶向忧心了大半个早晨的男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