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X胶囊，第一千二百次重置计算，现在开始。”

李俊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窗外蟋鸣蝉叫此起彼伏，一轮圆月已然悬在半空，随伴而至的是满天星斗，与翻涌复至的交杂海浪。

“但结果似乎不太如人意……和上一次的完全背道而驰。”苏熹微将公式与程序反复核对后，皱起眉头对此疑惑不解：“出入怎么会这么大……”

李俊杰抬眼，只是一扫，便发觉了其中的端倪，皱起眉道：“不该有数字。”

“没有数字？”苏熹微再次删除了已经进行到一半的算式，不可置信道：“运行程序和距离计算完全是两码事。”

面对苏熹微提出的质疑，李俊杰却是抬手将防蓝光眼镜架在鼻梁之上，语调悠然平缓，字字珠玑：“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数学的尽头要么只有数字，要么没有数字。”

“大道至简……你到底是有多喜欢达芬奇？”苏熹微扯起一丝不带有任何攻击欲望的笑容，将键盘再次挪至身前，展眉道：“不过经典永垂不朽。”

“苏伍是我的师哥，他是导师的得力弟子，也是组里一个非常耀眼的人物。”李俊杰将手拄在下巴上，若有所思道：“无论是思维还是性格，你很像他年轻的时候。”

“随便吧，我又没见过他几次面，进到部队以后我叫自己的名字比他这辈子喊我的次数还多。”苏熹微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扭头看向李俊杰，提醒道：“一周以后的战备培训课，你的PPT做好了吗？”

“这点小事也要我操心，那我用你干什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苏熹微长处一口气，半摊开手，无可奈何道：“并不想太谦虚，但拒绝过加州大学的或许只有我一个。”

“是吗？”李俊杰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云淡风轻地重复道：“但加州大学是我的保底学校。”

“你这家伙是不是喜欢什么屁事都要昭告天下啊？”

李俊杰心下一乐。

即使在部队，他也逃离不开被苏氏一族鞭挞的命运。不过对于将精力放置在培养人才之上，他还是很乐意的。

绝伦的天资会将一切缺点湮没，聪明和努力永远是最大的优点。

但对于一个初现雏形的部队来说，作为大家长，永远有着操不完的细碎心思。比如将面前的新书分发给各个新兵的李俊杰与苏熹微。

本就与李俊杰互看不顺眼的张冲却站在一旁，斜睨着眼，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手下的兵将书一本又一本的领走。

“不是，指导员，咱们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我们又没有时间看。”一名新兵摆弄着手中的辞典与电路组成读本，满腹牢骚地抱怨道。

“我还想有时间回家探亲睡大觉呢，无奈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苏熹微再次将一枚磁带掷向那名新兵，不留情面道：“所以给我乖乖收下这几本书，然后把考试通过以后，继续去想别的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借口去应付其他人。”

李俊杰神色一凛，连忙制止住苏熹微，和颜悦色道：“我发的这几本书，是有关于未来战争发展趋势的一些资料，大家可以回去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或者我的助理。”

所有人神色各异，却还是硬着头皮收下了手中厚厚的辞典。

“所以你为什么要强迫他们学习新世纪战争？旅长给我们的装备来自19世纪，而他们的求知心理停留在史前时期……这样可不行。”苏熹微忧心忡忡地看向不情不愿领走读物的张冲，叹了一口气，道：“训练可以强迫，这东西怎么操控？”

“马上你就会知道装备的事情了。”李俊杰将手指比在唇前示意她噤声，复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

“难不成……”苏熹微骤然间大彻大悟，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没想到他们还在青春叛逆期。”

李俊杰收回浮于面上的神秘微笑，随即板起脸，指了指身后的教室，命令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陪着他们学八个小时，不许迟到早退。”

“怎么会呢？车门今始为君开，尤其是装甲车。”苏熹微从李俊杰的手里抢过一台笔记本电脑，打趣道：“因为你从车上一瘸一拐的样子真的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