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闵持带着阿顺回到村里的落脚处——牛老爹家。刚跨进院子,便嘱咐阿顺:“你且去详细打听看看陈家与那个赌坊的纠葛。”
“公子,那个陈同文是个混账赌鬼,我们何必再去沾惹?”阿顺很是不解。
闵持睨他一眼,不容置疑道:“我自有道理。”
阿顺恭敬应是,牵了马匹出来直奔县城。
闵持垂眸踱步沉思,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陈五那先是惊喜继而疑惑最后委屈的一张小脸,
“难道是被蒙在鼓里?”他喃喃自语道,“肯定是了,唔,怕是伤害了一个小姑娘淳朴的心了。”
继而又轻叹:“竟是个小丫头呵,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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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五得了消息立即去问柳氏六子是何人。
“那是你爹的朋友,”柳氏说,“住在西城门外不远的下水村。”
说是朋友,不过是赌友罢了。
玉林县有东西两道城门,平乐村就近东城门,去下水村就要穿过县城。
陈五看了眼天色,时候尚早,去县城也不过半个时辰。
“娘,那我现在进城一趟,先找到哥哥再去下水村。”
“哎,你们也要早点回,别闭了城门回不来。”
“好。”
“小五,”柳氏叫住女儿,从钱袋里摸出五文钱给她,“身上也带几个钱防身。”
这还是第一次给她钱呵,陈五虽然意外但还是点头接了。今日应付四海赌坊的人,让她在家里的地位上了一个新台阶。从两个哥哥和柳氏对她的态度便可窥一二。即便如此,陈五仍未真正接纳陈家人,他们对她没有出自血缘亲情的天然疼爱和关照,不过是见她“有用”起来,才另眼相看罢了。
陈五对她在陈家的定位很清楚,在陈家这个屋檐下住一天,便做好一天陈家女的本分,日后出了陈家,对父母尽到赡养之责就行。别的,面子上过得去就差不多了。
陈五进了县城一路直走,穿过东区,来到繁华的西区。这里住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县衙门也在这边。这里的商铺酒楼都要比东区气派奢华,有名的红灯区——裕华巷便在这里。
只见巷子里个个院门外都挂满了彩绸飘带,行人穿梭更甚往常。陈五忍不住驻足细看,巷口一张告示写着花魁大赛三日后举行,希望各路人士到时候莅临春风院观看。
榜上还详细写着大赛的流程和规则,分别从参赛者的外貌,弹,唱,舞艺等方面做出综合评比,夺得魁首的青楼还有一千两的奖金。
陈五忍不住感叹,玉林县当真是经济富裕:青楼林立,赌坊遍地。她这一路行来,看到的赌坊已经不下二十家,裕华巷的青楼招牌一眼扫去也有六七家,若没有客人消费,哪撑得住这些销金窟。
陈五左右环顾都不见陈二哥俩的身影,当头太阳晒得头发晕,又觉口渴的厉害,便想着在前面的小茶摊买碗茶。同样的苦茶,东区只卖一文钱,到这里便要两文钱,陈五便有些犹豫。
那茶摊老板是个中年人,一脸和气,见陈五衣衫破旧,补丁打补丁,但神情举止又不像乞丐,心里明了这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便指着裕华巷道:“那后面有一口井。”
“多谢大叔。”
老板又叮嘱说:“喝了水就赶紧出来,不要多做停留。”
陈五看了眼彩旗飘飘的裕华巷,很是会意,对老板再次道谢作了个揖便往巷子里走去。
陈五目不斜视很快走到了巷子尽头,柳树荫下一口敞井波光粼粼。井旁一座凉亭坐了两名年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少女在聊天。
陈五洗净了手,这才捧水喝个肚饱。
“你不知道,昨天有个穷书生拿了首词来给我家小姐要银二十两,被我小姐骂了一顿,打发出去了,哈哈。”
陈五不禁抬头看去,说话的是穿绿少女,乐不可支的模样逗笑了旁边穿青裳的同伴。
“写得那么差么?”
“嗨,反正小姐气坏了。写的太差还拿出来丢人现眼,开口就要二十两,我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五不由得心头一动。听她们的谈话估计是青楼里的丫鬟,一首词要价二十两,难道青楼里的姑娘要买词?忽然想到这巷子的彩旗,她恍然大悟,那小姐买词肯定是为花魁比赛做准备。
“还好我家小姐得了一首好词,”青裳姑娘不免有些自得,“这几日忙着谱曲,我听着还不错。”
绿衣少女不服气的撅嘴道:“我家小姐容貌和舞艺在整个裕华巷都是有名的,词曲差了点也无妨。”
“是是是,”青裳姑娘笑着拍了把同伴打趣说,“你家小姐裕华巷第一,”
绿衣姑娘正要自得,却听同伴的话直转而下,“我们小姐大盛第一。哈哈哈。”
“哎呀,你个死丫头,心气这么高,也不怕把你胸给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