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饱经风霜的面相不一样，他长得十分白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凭他的脸和家庭成分，在这地方会有多受欢迎。

宋佳瑜想起那天月光下他惨白搞怪的脸，扯了扯嘴角：“对，别人的话你不要听，听你奶奶和姑妈的话就行。这回我原谅你，以后千万不能犯错，让你奶奶担心。”

吴春红这次还带来关于李向华的消息。

“县知青办严厉谴责这种行为，已经对他作出处置，把他发配到一个偏远农场进行改造。”

说是农场，其实是犯人劳改的地方。这个劳改场人手严重不足，生产力低下，经常无法完成生产上的经济任务，自然环境和生活条件都十分艰苦。本来革委会还要对他作出公开批.斗，吴春红和大队长说这件事还涉及到另一位女知青的名誉，上面再三考虑后决定只让他作三万字的检讨，记入知青档案，即日发配农场。

今天下午，就会有人来取走李向华的个人物品，从此，这个人就跟青山大队知青点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之后恢复高考，他也无法通过政审这一关，也就更不可能通过高考回城。

“你说巧不巧，我们这回去县里正好碰上他哥，他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纳闷呢，他一个知青，在我们青山大队待遇也不差，怎么那么缺钱？原来是被他哥给骗了！”

他们一到县里，巷子里钻出一个男人，獐头鼠目，差点迎头跟他们撞上。

李向华一见到他，激动大喊：“哥！太好了！哥你救救我！你不是跟县里有关系吗！”

哪知道那男人看见他，非但没有过来，本就惊慌的面容更是一抖。他无视李向华，找了个方向慌乱逃窜。

“哥！李向强——”

李向华拔腿要去追他，两个民兵眼疾手快制住他：“干什么！老实点！”

他疯疯癫癫地大叫：“你们去把他找过来！抓我干什么！你们敢抓我？我哥在县里有关系！识相点放了我！哥！”

这时又是一伙人从巷子里冲出来，个个膀大腰粗，满脸横肉，就差拿根棍子在手上。他们四处张望，嘴里道：“人呢？跑哪去了！”

李向华见状欣喜道：“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找李向强？我认识他，我知道他去哪了！”

那几个人看着这边按住他的两个民兵，没有贸然过来，远远站着问道：“你认识他？他跑哪去了？”

“对，他是我哥！”他看看左右两边，示意他们救他。

他们没动：“他是你哥？你知道他欠我们多少钱吗？找不到人你替他还！”

李向华激动的面色一僵：“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欠你们钱！他在县里有关系！”

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他是这样跟你说的？他能有个屁关系！他就是个小喽啰，还到处欠钱不还！”

“他真是你哥？”

李向华还在那自言自语：“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欠钱，他不可能骗我！他说过帮我回城……”

大队长见状不想跟他们纠缠：“你们说的人我们不认识，这两位是民兵，他犯事了，我们带他去革委会。”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几眼：“走！”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对此，吴春红评价道。

临走前，王奶奶一个劲对宋佳瑜说有空去她店里坐坐，遇到什么事也只管去找她，她为她出头。

宋佳瑜心里暖暖的。

知青点少一个人，对青山大队没有任何影响，只有探亲回来的知青们感到奇怪：“李向华怎么还没回来？”他们还以为李向华跟他们一样回去探亲了。

宋佳瑜说：“他没回去，中秋跟我一样留在这儿。”她跟他们一一对视，平静道，“他犯了思想和行动上的错，被带去革委会，发配到农场去了。”

嘶——

知青们面面相觑。

宋佳瑜没细说，但他们或多或少猜到一点。实在看不出来，李向华是这种人！只能说他平时装得太好。宋佳瑜这女人手段也是真狠，她什么事都没有，短短几天工夫，竟然把人弄去改造了！

好一段时间内他们都避开她，遇见她目光躲闪，就连方兰也不再遇事跟她呛声，宋佳瑜乐得这样的结果。只有许怀瑾私下找到她，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宋佳瑜回他一个安心的表情：“放心，他没欺负到我。”她简单跟他解释了下，说笑道，“走的是他可不是我。”

许怀瑾笑了下：“……是薛城救了你？”

“对。”

他不经意般问：“你跟他关系很好？”

宋佳瑜说：“我们算是朋友。”她以为他对薛城有误解，“其实他人不错，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

他望着她：“那，我们也是朋友吧？”

宋佳瑜愣了一下，笑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