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薛家正在吃晚饭。

薛父早年间是大队会计，这是文化人才能干的活儿，在大队里威望很高，后来虽然退下来了，他家大儿子薛海又在县里家具厂找了份工作，前两年转成了正式工，住在县城里，每月能领四十块工资，吃的是商品粮，队里不少人羡慕。

最近薛海在和隔壁大队妇女主任的女儿相看，不出意外，这件事就定下了。

要说薛父薛母近几年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舒心，唯一让他们恨铁不成钢的也就是这不着调的二儿子。硬逼着他读完初中，哪成想到了高中他自己跑去跟校长退学了，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形，地也不下，成天队里县里两头跑，不知道在瞎忙活些啥。

“妈，队里是不是新来了几个知青？”薛家饭桌上，薛城这样问。

黄秀芬说：“来了两个，我今早上还看到了，城里娃长得就是俊哪，一看就是文化人。”近些年大伙都说读书没用，还不如在家种地喂猪，黄秀芬可不这么认为，她家老头子和大儿子都读了书，现在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可不比别人家好多了！

黄秀芬斜他一眼：“你咋问这个？我可告诉你，别闹事，你大哥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是在你这出了什么岔子，我饶不了你！”

她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几个月前薛城把一个男知青打了一顿，问他死活不说原因，幸好没闹大，他们估摸着是那知青自己心里理亏，没脸皮追究。

薛城也想到了这事：“我能闹什么事？不是说了吗，那是他该打，再来一次我照样打他。”

“打什么打！这么大个人了没点样子！生你就是来讨债的……”

他妈一说起这事来就没完，薛城忙端着碗去了外边。

“哎，你说他啥时候懂事点，他大哥都要结婚了，我们老了，他还立不起来可怎么办。”黄秀芬对着薛父唉声叹气。

“别总杞人忧天，成了家就好了。”薛父说。

“等老大婚结了我就给他说个媳妇，找个能管住他的。”黄秀芬打定主意。

薛父笑着摇头：“要我看，老二主意大着呢，要找个能管住他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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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宋佳瑜第一天上工的日子，她跟何东来到蹈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大妈坐在那。蹈场很大，地面铺着一层尼龙布，布上晒满了金灿灿的稻谷。他们的工作就是守在这，时不时地翻晒稻谷，赶走来偷吃的鸟雀，顺便防着其他大队的人来偷稻子，要是看见天气不好，他们得抓紧时间把稻谷收起来，免得淋湿了。

宋佳瑜拿着自带的小板凳，找个背对太阳的位置坐下来。别说，这个活的确很轻松，即使工分少也能接受。看见鸟来了挥挥手中的长棍子就行，还能有免费的八卦听，大妈们嗓门够大，即使隔得远也能听见，虽然她不认识她们口中那些人，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要是有把瓜子嗑就更好了。

正说到张二丫和隔壁大队的李大柱钻了小树林出来，被她老爹逮个正着，突然没了后续，宋佳瑜不由纳闷，扭头，却见她们目光出奇一致，兴奋且诡异地看着自己——不，准确来说是她身后。

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转过头，只见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向这边走来，步伐跨得极大，手里还拎着一串葡萄。

不，应该不是来找她的，他们又不熟……

人影在她身前站定了。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旁边大妈们彼此交流、心照不宣的热切目光，马上，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八卦的主角就会由李二丫变成她。

罪魁祸首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屈膝半蹲下来，把那串葡萄拿到她眼前，低声道：“来尝尝。”

宋佳瑜只想装作不认识他。

她平静地看着他。

薛城在她的目光下难以维持镇静，他故作潇洒地一手撑地，直接在地面上坐下。

“真的不试试吗？很甜。”

宋佳瑜决定冷处理，等他自己一个人说没劲就知道走了。

“噢——我明白了。”他奇怪地笑，“你是想我喂你！”

他猛地凑近宋佳瑜，手里拿了一颗葡萄作势要塞进她嘴里。

“停！”宋佳瑜深吸一口气，忙接过他手中的葡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身体退回原处：“哼，早这样不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宋佳瑜不想把动静闹大，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不情不愿答道：“宋佳瑜。”

宋佳瑜……薛城默念着这几个字，眼神在她水润白皙的侧脸转了一圈。

“给你吃。”他再次把葡萄递到宋佳瑜眼前，“这会太阳还好，等到正午你就知道厉害了，渴了正好补补水，你这细皮嫩肉的……”说着他不由自主看向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树立的深色领口越发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纤长的脖颈优雅而细腻，让人迫切地想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薛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