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弟
次日清晨,薛重蝶早早去了步光轩寻贺兰绛,她到的时候,贺兰绛正在院中练剑。
步光轩的前院很开阔,种满各种奇珍的花卉与树木,彩蝶纷飞、香气扑鼻,贺兰绛正站在前院中央的池塘边舞剑,红衣翻飞,剑光曜曜。
薛重蝶知道贺兰绛每日晨起都会在院中练剑,他从小就跟着定国公习武,也曾与定国公一起上过战场,如今年纪虽然尚小,却也已经武艺不凡。
贺兰绛见她进来,将剑收回了剑鞘,从池边走了过来:“找我有事?”
薛重蝶向他说明了来意。
“我待会正好要出门,你就随我一起吧,也省得安排两辆马车。”
薛重蝶听闻,眼中隐约浮现一点雀跃:“好,谢谢世子。”
贺兰绛察觉到了她的喜悦,有些不自在地蹙了蹙眉,想给自己找些事做似的,将那柄剑抽了出来细细擦拭。
薛重蝶看向那柄漂亮修长的剑,剑柄用冷玉铸成,剑身通体银白,嵌着华贵的宝石,她知道这是贺兰绛的爱剑,名唤“炎商”。
贺兰绛平日喜爱骑马、射箭、游猎,年年都在游春宴的武艺一项拿头名,却最不喜舞文弄墨。薛重蝶对这些一窍不通,她的爱好与贺兰绛截然不同,在一起时,他们也总是无话可说。思及此,她的心情又有些低落。
贺兰绛本打算骑马出门,但他想到薛重蝶应该不会骑马,与他同骑一匹又觉得别扭,便还是让人拉来了马车。
世子车架通体用紫檀木打造,漆金镶玉,里面铺着软垫,十分宽敞,可以容纳四五个人。薛重蝶与贺兰绛面对面坐着,仆从端来茶点与瓜果,摆在他们中间的小几上。
“你吃吧。”贺兰绛将糕点推向薛重蝶那一侧。
他似乎真的不爱吃甜的。薛重蝶心下一松,挑了块茶酥咬了一口。
马车驶上了街道,喧闹的人声隔着车帘漫进来。贺兰绛似乎有些困倦,抱着剑靠在背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薛重蝶见状便放轻了动作,不敢发出声音。
突然,外头传来激烈的吵嚷声,似乎有东西重重地撞到了马车上,随后马车便停住了。
贺兰绛睁开了眼,不悦地问:“怎么回事?”
车夫在前头回答:“回世子,有人倒在地上把车挡住了。”
“阿平,平哥儿你怎么了?”一个妇人颤抖的声音响起,“求贵人救救我儿子啊!”
贺兰绛的小厮将车帘掀开,只见马车前倒着一个青年男子,看上去已经昏迷,估计是刚才撞在了马车上的人,而旁边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看到这辆马车这般豪华,猜到里面的人身份不一般,便跪地乞求,想要救她的儿子。
“世子,刚刚此人被推到了路中间,被撞了一下后就倒下去了。”车夫道。
“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就敢拦——”小厮出声呵斥,说到一半就被贺兰绛轻踹了一脚,赶紧闭了嘴。那妇人以为自己惹了贵人不满,伏在地上,哭声越发凄切:“求求贵人救我儿子,小人愿给贵人当牛做马,小人只有这一个孩子——”
“这位夫人莫急,让我给你儿子看看。”薛重蝶突然出声,从马车中站了起来。贺兰绛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看见薛重蝶已经提着裙摆走了出去,头上步摇的流苏在他眼前轻晃。
那老妇人闻言,呆呆地抬起了头,看见马车中走出一位带着面纱的白裙女子,衣袂飘飘纤尘不染,竟如她从前听的戏中那天上的仙子一般。
薛重蝶走至那男子旁边,蹲下身为他把了脉,然后对老妇人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只是内脏受了些轻伤,积压了淤血,并无性命之忧,喝些药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接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解开,从里面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扎在了那男子的几个穴位上。过了一会儿,她将银针取下,那男子吐出一口血来,随即便悠悠转醒了。
不知何时,身边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并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这位小姐看着便是出身贵族,竟然会医术,好生厉害。”
“那可不,人长得美,心也善良。”
“你们看这马车上刻的印,不是定国公世子吗?难道这位是那个世子妃?”
“马车里好像就是定国公世子……”
那老妇人见儿子醒了,喜极而泣,不断地朝薛重蝶磕头:“谢谢贵人……谢谢世子妃,世子妃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
“夫人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薛重蝶将她扶起,将一枚银两放入她手中,“这银子您拿着,为您儿子去医馆开些药。”她看这母子两人皆是衣衫破旧,日子必然艰难。
那妇人已是泣不成声。
贺兰绛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情颇为复杂。
他不喜欢薛重蝶,一直厌恶这段莫名强塞给他的婚姻。他自小性子桀骜不驯,喜欢打破常规,最是讨厌指腹为婚、父母之命,况且贺兰绛心高气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