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佛莲（七）

，我凌霜最见不得这些，故而杀之！你们今日来寻仇，我也不怕手上再多些鲜血！”凌霜怒道。

十几个人团团围上来，凌霜竟然也能隐隐占上风。

场面极其混乱，繁茂的花丛被踩踏糟践，花枝杂乱地横着斜着，洁白的百合花瓣上沾了温热的鲜血，触目惊心。

风榴花觉得揪心，这些都是她的神力化成的。

一场激战，春风谷已经失去了一大片花丛，内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凌霜站在他们中央，喘着气，用刀支撑着身体半跪下来。

他也负伤了。

他走到菩提树下，道：“实在抱歉，我的故交，仇家寻仇，今日之事打扰你了。”

而后找到山间溪水，洗涤身上的伤口，又找了草药嚼碎了敷在上面，他在山谷中四下望了望，而后砍了些竹子，拔了青翠的芦苇杆架在生起的火堆上烤成干枯。

起初，风榴花还疑惑他这是要做什么，见他将削尖的竹子楔在一起，又用芦苇捆，还插了几根入土，风榴花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搭屋子。

这……是要在春风谷中安顿。

诚然，风榴花很希望有人来春风谷，并且一直陪伴她，但不希望是凌霜啊！

她想见到梵一。

风榴花的灵识在空中急得打转转。

正在捆扎竹子的凌霜感觉到春风谷中的风向有些奇怪，似乎是从半空中笔直吹下来的，疑惑地抬头，摸了摸后脑勺后继续干手中活。

风榴花眼睁睁看着凌霜搭建好了屋子，自己却不能现身，只能期盼着凌霜在下月初一之前养好伤走。

可是没过几天，却等来了另一波裴家的人。

这回来的人要比上次多得多。

风榴花对凌霜感到担忧。

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有些多余，凌霜再次将他们都杀死，春风谷中又倒了大片花丛，但他自己伤得也更重了。

凌霜修养了几天后，意识到春风谷中不便久留，便收拾了包裹离去，离去前站在菩提树下同故交道了别。

风榴花松了口气，她再次化为了人形。

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白皙得几乎透明，隐隐可见皮下蜿蜒的青筋。

她恐怕不能维持多久了。

风榴花开始收拾凌霜在此处留下的痕迹，那些倒去的花丛也被她用花神心头血的力量修补好，好不容易将春风谷恢复成原有的模样，她自己的面色也煞白。

距离下月初一还有半月。

风榴花开始打坐调息。

梵一，你看，我这辈子真的很短，要你陪我一辈子，也不久。

凌霜走了，但是他在春风谷的消息却在他的仇家之间传了开来，不时有人闯入春风谷，风榴花想见到梵一，为了节约神力，她躲在花丛中，逃过了一波又一波凌霜的仇家。

但是就在她夜间吸收月之精华时，被凌霜的仇家看见了。

一个两个她倒能弄晕，但过了几天，她被传为天神下凡，得到她，就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闯入春风谷的人越来越多，她布下的迷谷阵法阻挡不了他们，她不能再化为花朵了，因为那样她不确定能否再次化为人形。

风榴花躲不过，她一咬牙，修补了春风谷被损坏的每一处，而后支撑起结界笼罩在山谷上。

她坐在菩提树下，等着梵一。

她日复一日地等待，望着空中的太阳和月亮东升西升，菩提树的叶子为她簌簌作响，百花为她垂起了花柄。

这里有她和梵一的回忆，她不会让春风谷任何一处被损坏。

梵一为他的师父诵经三月，师父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她会为他守护好这棵菩提树。

三日、两日、一日……

初一到了。

风榴花的结界准许梵一进入，她知道，他身上带着她的耳坠，有她的气息便能进入。

这一日，她煞白的脸色都恢复了几分，额间点了火红的花钿，看起来真像是话本子里勾人的妖姬。

她从清晨一直等啊等，等到了斜月升起，她眼中的期待也一点点消失。

初一这日结束了。

梵一没有回来。

兴许是迷路了吧。

风榴花决定再等等。

体内的生机在流逝，她也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她想起梵一那夜在她耳边问过她：“倘若那日在杨无手下救你的，不是我呢？若我比救你的人晚出现呢？”

她只当没听清楚，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现在她想，若真如此，她会感激救她的人，却不会为那人在菩提树下等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