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入夜的都城热闹非凡，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一声声叫唤着，街道两侧均是排得整整齐齐的摊贩，天阶夜色，璀璨星空，竟被这底下的灯火照得如白昼一般。

阮青青牵着洇红往前，身后是始终距离两步远的周屏棠。

她愁眉苦脸，偏又无处发作。

“这人怎么回事，他该不是暗恋卫如凌，自己嫁不成，才把怨气发散到我身上吧？”

阮青青嘟嘟囔囔，惊得洇红赶快去捂她的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二皇子与小郡王兄弟情深，一时担心在所难免，您就忍忍吧。”

说是这么说，阮青青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是真的，无奈地点点头，打算把身后的周屏棠当成透明人，“罢了，他要跟就跟去吧，我们先去清晖楼！”

在阮青青的预想中，都城夜市如此繁华，人潮如海，浩浩汤汤，想必在热闹街区的清晖楼一定人满为患，位次难求。

可两人一走到清晖楼门前，却只见到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小二站在门口，悠哉悠哉地拿着一柄扫帚扫地。

阮青青诧异挑眉，转头瞥了眼身旁叫卖不绝，人声鼎沸的小摊。

再看看冷冷清清的清晖楼，一时间竟有种世界割裂的错觉。

她有点不死心，心想或许只是外头表象如此，里面却是宾客满座呢？

阮青青一步步走向那个扫地的小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二，你这可有位子？”

“位子？”店小二迟疑地抬起头，刚一瞧阮青青这张明艳清丽、玉骨天成的脸，便顿时精神抖擞起来，“二位姑娘快请进，这里头位子多得是，任您挑！”

周屏棠跟在后头，踩上台阶，见那小二兴高采烈地为阮青青指路，不由得眉头紧蹙，“见色起意，亏的本宫跟在她身后，就她这脑子，迟早被人骗了！”

旁边的小厮难掩疑惑，心道就郡王妃的容貌，不见色起意是不可能的，自家主子何必如此动怒？

再说了，清晖楼是郡王府的产业，人家去视察自己酒楼而已，怎么会被人骗呢？

那头阮青青跟着小二进了清晖楼，果然如小二所说，位子多得是，任人挑选。

因为里头根本就空无一人。

“二位姑娘想坐哪？”小二殷勤地用抹布掸了掸椅子上的灰。

这灰厚厚一片，扬起来尘土飞扬，显然不是每日擦过的样子。

“你们这店怎么如此——”

话音未落，阮青青就对洇红使了个眼色，转头笑意柔和，“我们坐二楼可以吗？”

“当然当然。”小二低头弯腰，看到身后跟着进来的周屏棠一行人，居然瞬间变了脸，“您几位也是来吃饭的？”

“你这小二怎么回事？”周屏棠眉头一挑，“不是来吃饭的，难道是来闲逛的？！”

“嘿。”小二咬牙切齿，“你什么人啊，知道这是谁家的产业吗？”

“诶诶诶！”阮青青见势不妙，生怕周屏棠生气之下血溅当场，连忙回身打圆场，“小二小二，这是我家弟弟，与我同路，都坐二层，你再开两桌吧。”

说完，阮青青又上前一步，轻轻一扯周屏棠的衣袖，悄声道：“您先别发作，等吃完了再说行么？这是郡王府的产业，我就是想看看经营得如何……”

周屏棠被阮青青的动作惊得怔住，终是没有说话。

店小二变脸堪称迅速，一见阮青青出头，就挂上笑脸，“原来是姑娘的弟弟，早说嘛，请上座。”

几人一同上了二层，阮青青随口让店小二上几道招牌菜，便与周屏棠一同落座，主仆有别，洇红只能与卫如凌的小厮护卫同席。

“哼！”周屏棠有心要惩治那家伙，可阮青青刚才居然可怜兮兮地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她是有夫之妇，竟如此胆大妄为，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阮青青两手包着脸颊，哀怨散发，跟周屏棠同桌，还是面对面坐着，食欲都得下降几分。

她不禁将自己的脸瞥向窗外，无奈道：“你就别气了，这小二仗着清晖楼是郡王府的产业，眼高手低，谁都瞧不起，不是刻意针对你的。”

周屏棠仍是不解气，“那他怎么就对你好声好气，难道我的穿着打扮还不如你富贵吗？”

阮青青瘪瘪嘴，“他刚才根本就没看你穿得什么。”

细长的手指缓缓竖起，灵活地在脸颊边轻弹。

“脸啊。”

“什么？”周屏棠晚了半刻才反应过来，马上重拳敲击桌面，“你！不知廉耻！”

“陈述事实而已，有什么不知廉耻的？”阮青青喃喃自语，继续偏过头看风景。

她转的太快，没能发现周屏棠垂下眼帘时的一抹绯红。

等了半天不见上菜，阮青青干脆走到露台便，撑起上半身眺望远处。

周屏棠不愿理睬阮青青，自顾自一个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