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
时来复查,不明显,就两到三个月复查一次。
焉莱丧气:“换成简单的胶囊或颗粒行吗?”
“给你开药,肯定是以你身体的具体情况而定,又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啊,”老太太一针见血,声色俱厉地警告她,“别不当回事,不然你们短时间不用考虑生孩子了,身体不行,你们俩再使劲都白搭。”
“哪儿跟哪儿,”焉莱恨不得立刻马上挖地三尺立马遁了,“谁说要生孩子?”
“现在不生不代表以后不生,以后想生不代表立刻能生。”
“能不能生我都不会生。”
“生孩子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老太太拿着病历本,一字一字地说,“你是已婚的,总没错吧?”
“不是……”焉莱忽然脑袋打结,“结过吧。”
“什么叫结过?你们离婚啦?”老太太吁叹,“都被你搞糊涂了,不过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学人家傻乎乎做丁克?丁克丁到最后,定死的只有女人,我都看得太多了……”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实抢了先:“先开药吧。”
走出看诊室,她跟着陈实往药房走,下扶梯的时候,陈实低头看着药方,声音却是对着身后的她,让她去外面停车场等着,拿完药就去找她。
他的声音始终如一的富有弹性,只是音调低了许多,而且带着重重的困顿。
焉莱有些过意不去:“多少钱?我先转给你。”
陈实冷声冷气:“焉小姐不用多此一举,我也没想过要付你工资。”
“太麻烦陈总了。”
“以后这类小事,焉小姐大可不必放心上。”
走下扶梯,她没朝出口走,而是继续跟上去:“陈实,其实我……”
这是再相见后,第一次听到她喊了自己的名字。
陈实愣在了原地:“你想说什么?”
“我……怕冷,把车钥匙先给我吧。”
有些话,以前没说出口,现在好像,也没说的意义了。
就像那些数不清的日夜里,她蜷缩在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在看不到出路尽头时,曾如攀着救命稻草,试图拨通那个电话,却又在即将接通时,仓促挂断。
因为她看病延误了时间,陈实取消了当天的会议,将时间顺延至第二天,然后开车将焉莱送到了在望京的住处。
房子在馨苑国际花园小区二栋二十四层,是创业时期租的,和新天地隔着一条商业街,后面是一家苗木培育基地,可谓是闹中取静,动静相宜,这也是当初周聪力荐这里的主要原因,后来公司成了气候,搬到了中关村,便成了陈实的个人住所。
这是套餐厨相连的两居室,木板是原木色,墙面以素净的灰色为主,客厅里的胡桃木桌椅和米色沙发,都是以前的留下来的,他只是添置了几件衣柜,和一台跑步机。
虽然陈实自去了吴桐市,几乎没再回来过,但并没有让房子荒置,会以前雇过的保姆阿姨,隔山岔五过来打扫一下,保持着清洁,因此房内仍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进门后,凉爽的风从飘窗迎面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焉莱还像在梦里:“我们……住这里吗?”
“要熬汤药,酒店不方便,”陈实将行李箱放进了次卧,将主卧留给了她,“焉小姐不用有太多顾虑,如非必要,我大概很少回来住。”
“我没有顾虑,我都习惯了,只是陈总别是因为我,特意去公司住才好。”
她一个小编剧,又常年跟组,条件艰苦的时候,大夜戏,时间就是金钱,为抢戏抢时间,几个男男女女挤在一个房间赶工的情况时有发生。
但陈实却没理解她那句“都习惯”了的含义,他轻轻哼了一声,几乎是止不住的讥讽话就那样爬到了嘴角:“那倒是,焉小姐经验老道,确实是老手了。”
焉莱是职业玩文字的,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这话若换成别人,她早十句百句地顶回去了,可他是陈实,他有厌烦自己的权利,而且这份厌烦并不令她难过,反而有一丝丝宽慰,在他心里,她并非无关紧要的存在的宽慰。
因为这份宽慰,焉莱仍可以保持着善解人意的笑容:“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