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

我闻言点头，放心与姐姐赴宴。

宫灯高悬，百官鱼贯。我与姐姐盛装了，随接引宫人相继落座。举目望去，三公座次，仅在皇子之下。相隔不远，五皇子对我们笑笑。宗亲勋爵则在百官对手，也是依品级排列。靖安王便在对面。

我特地看了看孙太师，座次就在太保下首，一个人老僧入定般岿然不动，目视桌案。我嘴角微扬，老东西，且看你还能如何翻云覆雨。

不一时，帝后入席，众皆山呼万岁。帝言平身，内侍高喊：“入席，开筵！”直传呼至外。宫乐奏响，舞姬入殿。

磬箫筝笛递相搀，击恹弹吹声逦迤。

我与姐姐相致敬，一杯两盏浅浅饮。金阶上帝后和睦，也是聊着子女们一年的变化。既为人君又为人父，今上算得上内慈外仁，明德惟馨了。可惜生的儿子连为人都勉强。

皇帝提到，太子的婚事已定在春来五月二，接下来就是五皇子了。

大皇子早已婚配，嫡庶子女都承欢膝下了。四皇子因为体弱，也是早早地成了亲，如今也有了嫡子女。接下来可不就是五皇子了。

今上唤五皇子上前，赞赏道：“你今年很有长进！听太学那边说你天资聪颖，又肯上进，朕心甚慰。近来的几篇策论，朕也都看过了。很是平实稳健，没有好高骛远。这很好，你母后说要开始给你物色正妃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还不快和她念叨念叨？”

五皇子脸色微红，跪禀道：“儿臣心仪的女子，曾向父皇说过的。”

“哦？”今上捻须细想，“这倒是记不清了......可是有一年中秋宫宴？”

皇后也奇道：“原来老五早就心有所属了？皇上瞒得臣妾好啊！”娘娘也笑道：“将来要是错配了良缘，只怕还要反过来来怪罪臣妾。”

皇上大笑：“朕记起当初你说你还小，学业也不甚精，想要等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再求娶人家来的！”今上甚是愉悦：“如今可是觉得自己有底气了？”

“学无止境，岂敢言尽。”五皇子道：“但儿臣怕......怕再等下去，就花落旁家啦！”

帝后闻言开怀大笑，相顾道：“昭儿是怕心爱的女子让别家娶了去啦！”今上道：“也是，而今已过去数年了，也不知那姑娘是否及笄，但应该是比昭儿大的。京中风俗早嫁，往往及笄前就定下姻亲了，也难怪昭儿着急！”今上问：“说说看，是哪家的？若是在座，今日朕便与你提亲！”

五皇子虽有些羞赧，但还是禀道：“是郑太保嫡长女。”

今上闻言惊喜，向爹道：“郑卿可听见了？朕金口玉言，这就要向你提亲啦！你做何感想？”

爹起身笑道：“承蒙皇上与五皇子厚爱，若是臣女愿意，这就是臣家的第一桩喜事啦！”

皇上便叫姐姐上前。姐姐低着头，红着脸，和爹爹一道近前给皇上皇后行礼问安。

今上道：“果然端庄娴静，你可愿意嫁与昭儿？”

姐姐谦恭得体：“谢皇上皇后抬爱，臣女喜不自胜。”

今上大喜：“郑卿方才说什么来的？第一桩喜事？你而今三子二女，都没定亲不成？”

皇上道京中婚嫁尚早，那是自然的。京中多勋贵，贵族间又常用姻亲来联络巩固权位。这是皇上和爹爹都不喜的事情。爹身为太保，打我们兄弟姐妹主意的还能少？不过是爹爹不愿牵扯我们罢了，这也是皇上所愿见的。也是他信任倚重爹爹和哥哥们的前提。

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大和老二如今身领要务，无暇分心，臣便也由得他们去了！”

今上笑道：“哈！来来来，叫他们上来，朕索性都问问，朕就喜欢与人为媒！”

大哥二哥也上前叩拜。

今上道：“你这俩儿子一文一武，果然得力，将来皆是朕的肱股之臣。”

父亲忙道：“皇上圣德昭彰，犬子们敢不用心？”

今上问大哥：“之宣还好，之宕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没个意中人？”

大哥苦笑：“皇上容禀，臣常年戍卫边疆，没得丢下妻子在京中独守空房的。若是有不怕吃苦，愿意随臣远赴边塞的女子，臣自然求之不得。”

“这话也是。”今上微一沉吟道：“你这媒怕不好做，朕还要斟酌。之宣呢？”

二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亲自为媒，臣便斗胆讨个恩典！”

今上神情一振：“哦？但说无妨！”

二哥微笑道：“将来臣若有了心仪之人，必定上奏，可否请皇上赐婚成全？”

今上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朕的刑部侍郎，将来未可量也！朕准了！”

孙太师微微蹙眉。

我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见状微勾嘴角，这老东西怕是坐不住了。姐姐与五皇子定了亲，大哥的婚事，看样子皇上也是上心的。二哥更狠，直接求了道空白圣旨，只怕就是公主也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