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守拙
自御花园出来,我便无处可去了,顺着长街准备回流芳阁,经过明瑟殿时,不巧撞见了拓跋熙与颂念踏出宫门。
我与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碰上了,躲也无处躲,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行礼:“三皇子殿下安好。”又与颂念略一委身。
今日怎么这么巧,撞见的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
拓跋熙见到我面露惊喜:“夜姑娘,正巧。你要去哪儿?”
他还是一脸不正经,真是白瞎了他的皮囊。
我低头答道:“凉情本意出来走走,不巧碰到了齐王殿下与王妃正在御花园中,凉情不便打扰,所以想回宫了。”
拓跋熙却不听重点,只道:“你想走走?正巧本王也要逛逛,一同如何?”
我看向他一旁的颂念,颂念面上淡然,也不曾开口说话。她略垂着眸,目光下落,不知在想什么。
我婉拒:“只怕不合适,殿下原是与颂念姑娘一起的,凉情不敢打扰。”
我话音刚落,拓跋熙却大笑起来,道:“你这番话倒是有些酸味,颂念是我妹妹,且她只是送我出来,并非要与我出游。你只管安心便是。”
我安什么心!
我没想到拓跋熙说话竟如此不知遮掩,口出妄言。我在心中暗骂他一番,不想理会他。一旁的颂念听了这话扬睫看了他一眼,目光稍显落寞,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进了明瑟殿。
我面上还得假笑,道:“殿下自己去逛吧,凉情先告辞了。”说罢,我径直离开,拓跋熙倒也没再留我。
我虽与颂念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曾留意她。今日再见到她,拓跋熙又称她妹妹,我也有些好奇她的身份,问了身后的织蓝一句。
织蓝向我解释道:“颂念姑娘是大王夫人的表侄女。颂念姑娘从小父母俱亡,由大王夫人抚养,与三皇子殿下和长宁公主是一同长大的。论起来,也是表兄妹。当年颂念姑娘的祖父平阳太守是死在任上的,陛下感念其忠烈,特地让颂念姑娘养在大王夫人膝下,在宫中也算是贵宾的。”
颂念原来是从小养在宫里的,而且又是忠烈之后,也算是贵女了,怪不得宫中没有半分闲话,而且宫人见到了都是恭敬行礼的。
“原来如此。”我低声道,“颂念姑娘今年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
织蓝答道:“颂念姑娘十六了,听闻大王夫人在给她物色人家,去年也挑了两位公子了,只是颂念姑娘没点头,大王夫人便没有勉强。”
我心中了然。大王夫人何等聪慧的人,怎能看不出颂念的心思呢?多半是拓跋熙装傻充愣不作为。
颂念是忠烈之后,名声好听,可惜母家没什么人了,若是匹配一个中等人家安安稳稳倒也不错,不然随便拉出一个雄心壮志的男子,都不可能愿意娶她。值得庆幸的是,她也不必担心被人时刻惦记着。
她与我可就大不相同了,我的身份在宫中一定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并且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眼下皇后、贺夫人、刘夫人都开始行动了,但我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见招拆招。
我得回去养精蓄锐,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开始了。
回了流芳阁,织蓝为我端来一盏茶,犹豫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品了一口茶,茶香四溢,甜涩适中的茶汤流过喉头,唇齿留香:“怎么了,你有什么话直说罢了。”
“是。”织蓝点头,道,“奴婢知道,主子做事不是奴婢可以过问的。只是,姑娘,您进宫不久,身份又特殊,所以,奴婢有些话想对您说。”
“你说吧。”
织蓝先是行了一礼,又道:“濩泽公主深受太后宠爱,的确是骄纵许多。只是今日,姑娘不该为了齐王妃出言顶撞公主。只怕,公主会记恨姑娘。而且,别说是旁的宫里了,就连咱们宫里,恐怕也是有许多眼线的,姑娘更该谨言慎行的,一旦别人拿捏了错处,就是凶险万分了。”
我笑了笑,看着织蓝:“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是龙氏女,这身份身处皇宫,的确是明哲保身为上。其实齐王妃与濩泽公主如何不睦,都与我无关。只不过,你说濩泽公主会记恨我,恐怕不是今日之事了,自我戴了与她一样的簪子开始,她便已经记恨我了。既然如此,我何苦一忍再忍呢?我只是想让濩泽明白,我夜凉情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入皇宫,看起来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我也不能任人宰割。我自认已经抱朴守拙了,若是一退再退,那我便没有容身之处。我是人质,却不是阶下囚。你明白吗?”
“是。”织蓝点了点头,神情舒缓了不少,“姑娘思量清楚便好,是织蓝多嘴了。”
“你能这样为我想,我十分欣慰。你说的不错,咱们宫中的确是有不少眼线,我处处受限。粉绘性子天真,对人没有防备,所以有些要紧话,我也只能与你说。落霞看起来精明,其实也是个蠢笨的,也因此我相信不会有人把她当做眼线,不过她也不像是个有根底的,很容易被人收买。”我低头略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