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礼

我本以为贺夫人那边还可以暂缓，容我思虑一番，没想到翌日，贺夫人便派了身边的宫女怜絮来邀我。我昨日便已应下了，不好推脱，只能随她去了祈云殿。

单从祈云殿外殿便可看得出来，贺夫人当真是备受荣宠，处处可见奢靡，光是正厅的陈列的一十八只流光青玉琮便知其奢华辉煌。

这流光青玉琮乃是前朝宫里的东西，传闻前朝深受宠爱的李美人诞下皇子时，前朝皇帝特意将进贡的绝佳玉石打磨成了十八只玉琮赏赐给李美人，以昭示李美人殊荣，当是李美人亦凭借这十八只玉琮风光无两，羡煞旁人。

前朝国破时，李美人携小皇子逃亡，一路上散尽了金银细软，唯独这十八只流光青玉琮没有舍得变卖。后来李美人与小皇子遇害，十八只流光青玉琮也不知所踪，因此这玉琮也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此刻竟然在祈云殿正大光明地摆着。

贺夫人坐在软座上，玉手端着一盏金丝红玛瑙盏，细细品着香茗。

我上前行礼请安，贺夫人笑着说道：“免礼，来人，赐座。”我便坐下，等着贺夫人开口。

果不其然，她一盏茶未饮尽，便开口了：“夜姑娘入宫些许日子了，本宫也没能与夜姑娘好好说说话，这真是好不容易才邀了夜姑娘来祈云殿坐坐。”

“夫人盛情，凉情不敢推脱。”我垂眸这么说着，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

她脚上穿的是绣金绒线的凤头鞋。我虽然坐的不近，却也能瞧出她这双鞋面绣工精致，那凤头鞋绣得栩栩如生，再加上掺了金丝，在日头下一定是更显其华。

一双鞋，却远比她昨日穿的衣裳要金贵。贺夫人不过是二品夫人，在人前穿衣打扮还算符合自己的身份，可是在自己宫中，吃穿用度却远比皇后都要奢靡，可见她是丝毫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凉情啊，本宫与你虽然才见了两面，却是与你一见如故。你今日能来陪本宫说话，本宫心里欢喜得很。”她那画了精致眼妆的双眸盯着我，脸上笑意盎然，眼睛却深不见底，不见丝毫情绪。

“凉情受宠若惊。”我笑着回应。其实论说起来，我的年纪比贺夫人要大上不止些许，可我毕竟是以及笄之岁面人的，她竟然说与我一见如故，当真是丝毫不羞于自己的年岁。

她睨着我，目光中带有打量之色，嘴角含笑，道：“凉情啊，本宫这是把你当做自己人，所以才要跟你说说体己话。在这后宫之中，花儿一样的美人，是数不胜数啊。凉情，你自民间生长，不懂这里的生存法则，本宫是有心想要提点你一二啊。”

我不慌不忙，起身应道：“凉情谢夫人垂爱。”

她连忙道：“你起来做什么，快坐！在这祈云殿，你无需多礼，尽管当做自己家里好了。”

我面上应承着，心底不以为意，不过是客套罢了。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点道理任三岁孩子都知道，贺夫人心机深沉，怎么看起来倒是沉不住气的样子，好似着急着与我攀上关系一样。

“凉情，本宫知道，你本是龙氏之女，身份不同凡响。可是，你的身份再高贵，也高不过皇室，你说是不是？”

我恭谦的点头：“这个自然。”

她看了我一眼，低头饮茶：“所以说呀，这女子最好的前途就是寻得一名如意郎君了。”

我浅笑不语。她又道：“我大魏诸位皇子个个拔尖，尽是文韬武略的人才。不知凉情，你属意哪位皇子呢？”

贺夫人试探之意明显，我也不是傻子：“夫人言重。各位殿下皆是人中龙凤，哪里是凉情属意的，该是凉情能得哪位殿下青睐才是。更何况，这乃是终身大事，凉情只能是但凭陛下做主。”

说罢，我见贺夫人面上的笑浅了下去，心知我的话令她不满意了。

本以为她会收敛，没想到她竟直接摊开了说了：“凉情呀，我的亲生子，二皇子，清河王殿下，你可见过了？”

“是。”我点头。

她又加深了笑容：“凉情，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要夸赞自己的儿子，绍儿自小能干，文韬武略，还未娶正室王妃，就已手握了兵权，可见陛下对他有多器重了。况且，绍儿仪表堂堂，可谓是一表人才，若是娶了你，也定会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夫妻和睦？我腹诽，贺夫人啊贺夫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那儿子不生吞了我算是好的，谁敢嫁给他呀！何况，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一清二楚，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吗？说什么未娶正室王妃，府里成群的侍妾当我不知道不成？

我在入魏宫之前就已听闻过拓跋绍的风流韵事，甚至是阴险手段。

去年他为贺夫人布办寿辰，邀请了吏部侍郎张家的二小姐。那张二小姐是有了亲事的，未婚夫是镇远将军的独子，本来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可是拓跋绍瞧中了张二小姐，竟然一杯掺了迷药的酒灌倒了那二小姐。她醒来便是失了贞，可怕的是那张二小姐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哭着喊着要自尽，不光是与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