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狼
鲜血喷涌如泉,太阳像往常般只是升起,照着每个人苍白的脸。
“下马!有敌袭!”常谕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振声道。
三人迅速跳下马背,丁灿的马方才受了惊,已然嘶鸣着跑远,只余下沙地上一具无头尸体。华真真拔剑挡在常谕和郑青身前,咬牙切齿道:“来者何人?!”
大漠中平地起风,吹起一层苍黄的沙幕,沙幕之后隐约显出一个人影,身材高大,黑压压如小山一般。常谕心中升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常兄当心!”华真真突然背过身去,一剑下劈,乍听得金石相创之音,一弯沾满鲜血的新月形骨镖被折岚剑斩落在地。
郑青一见那物,顿时脸色煞白。“…不、不要…!”他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左手不自觉地颤动着。错不了,是大天狼阿古泰。
“郑青,信火。”常谕轻声提醒他,目光短暂地掠过自己的右臂——那件凶器,终于又到了出鞘之时么。
风息沙落,传说中的大天狼终于完完整整地现身于三人面前:一个三四十岁的草原男人,皮肤古铜,五宫粗犷,一道长长的刀疤纵贯整张脸,使其更显狰狞可怖;最突出的是他的身量,一眼望去十三尺有余,麻布斗篷也遮不住那身虬结的肌肉。光是看着,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象,眼前的草原男人曾在战场上践踏撕碎过多少条性命,渴饮过多少刀下的鲜血。
当真是朔野杀神。
阿古泰摘下斗篷的帽兜,露出一头略显干枯的脏辫。
“我们又见面了,百闻堂的。”
常谕不着痕迹地将郑青护在身后,见信火升上天空,阿古泰望向那渐趋渺小的红光仰天大笑:“来!让他来!我先杀了你们,再送你们的艳武神一并下去!”
下一秒,他恶狼般的目光瞄准了郑青,粗砺喉咙中挤出贪婪的低吼:“就从你开始。”
顷刻间华真真和常谕同时摆出守势,可只一眨眼功夫,阿古泰便轻松绕过两人,粗壮的大手狠狠钳住了郑青的脖颈。
可恶、好快!早知道就少翘几节演武课了。常谕来不及懊悔,右手作手刀状斜挥过去,袖中寒芒闪过,顷刻间在阿古泰手臂上划出一道狭长的血痕。阿古泰吃痛松了手,华真真提剑迎上去,前者抽出弯刀抵挡,兵刃相接,火花四溅。
“常兄,这里交给我!你带郑青先走!”
常谕心知,武功和冯允冰不相上下的人,华真真必不是其对手,哪怕再加上他自己也无济于事,若是再分神保护郑青,恐怕他们三个今日都将命丧。常谕自认武艺欠佳,搞不好还会拖人后腿,华真真至少能撑个一时半刻,等到冯允冰下场。
“好,你自己当心。”
说完,常谕拉起心神恍惚的郑青,后者失魂落魄,但好在还记得怎么使轻功。
“不行、常谕…不能再有人死了!”郑青喃喃几句,一把抓住常谕的手臂,带他腾空而起;阿古泰的另一支骨镖紧随其后,以一个恐怖的距离擦过郑青脑侧,堂探的帽子被割裂掉落,一头长发披散如瀑。
“还是那么擅长逃跑,”骨镖回旋一圈,落在阿古泰手上,“这次算他走运。”
“你的运气可要到头了!”华真真一声厉喝,翻转剑柄凌空突刺,不料阿古泰侧身闪过,反手一记肘击凿在他后背上。年轻的剑客只觉五脏都被砸得一震,强忍痛楚急转过身,惊险地避开了对面袭来的拳头;大天狼的一拳落在沙地上,轰然扬起大片沙尘。
不行,看不清了——华真真使轻功迅速后撤,说时迟那时快,骨镖从沙尘后狂飙而出,他自知躲闪不及,只得横剑相抗;骨镖撞上剑锋的一瞬间,爆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音,华真真顿觉虎口痛得发麻,几欲握不住剑,他咬紧牙关,一双明亮的眸子如雏鹰般紧盯着沙尘中的人影,紧接着,翻动手腕,竭力将剑一挥,竟硬生生把那骨镖甩向了对面。沙尘散落,只见阿古泰侧脸缓缓淌下一道鲜血。
男人像是发现新趣事一样笑了:“小孩儿,有点本事。你是什么人?”
“洛山华阳派,”少年剑客说着,提起折岚剑挽了个剑花,“折岚剑华真真。”
下楼梯后直抵一空室,正北方向有伏兵,正东方向又一空室,只是不宜再往东;惟有东北角,可称得上是好去处……
金不还回想着方才的所见,百无聊赖。郑青的信火升空后,冯允冰前去探查,要他留在这岩窟里接应常谕等人,他实在闲得发慌,岩窟里又热不可耐,这才溜进暗门乘凉,顺便摸了摸内里的地形,现下又回到蒸笼似的地上。
“郑小青这回怎么这么慢啊……”
“金不还!!快闪开!!!”
半空中由远及近传来了常谕的声音,金不还促不及防,下意识使轻功退开洞口,只见郑青和常谕飞也似的冲了进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在地上。年轻的玉衡被落地时的扬尘呛得不住咳嗽,他并非不会轻功,奈何郑青轻功太好,他根本拽不住他,只能被人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