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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人在哪!你个死妮子是不是扫把星啊你!小新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你,你!”黄淑华狠狠推她,一巴掌重重落下来,骂道,“你跟你妈要害死我们家!”
大伯母还算明事理,知道现在打骂于事无补,“行了,赶紧去五院找人吧,楠楠你留着看着你妈。”
大伯交完钱回来没见到人,听完事情经过,他长叹一声,“你们还小,在外头再怎么也不能跟人打架。”
林楠木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大伯没再说下去,拍拍她的肩膀,“进去吧,你妈妈应该醒了。”
冷玉珍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听到脚步声手指动了动,眼没睁开。林楠木抹了下通红的眼,担忧地看大伯,口型问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半小时后,没事了。”因为有小孩自己在家,离不开大人,大伯要回去了,“你在这陪着,我回去给小聪做了饭过来。”
大伯掏了些钱,“你拿着,要是饿就先去楼下买点吃的。”
林楠木身上有点钱,没要,大伯执意留这,“你毕竟是孩子,你奶奶嘴毒别往心里去。”
她压着声线,有哭腔呜咽而出,点头说知道了。
冷玉珍没醒,林楠木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过于静谧的环境,人的感官情绪敏感多心,陷在悲伤的泥沼里,无声地哭了,眼眶不停有浮现雾气,她去外面擤鼻涕。
推开门,林立新抱着右臂埋头坐在外面,闻声抬头,脸上脏兮兮有泥和雨水,还有泪痕,站起来问,“妈怎么样了,醒了没?”
林楠木摇头,林立新又坐下去,受伤的那条胳膊一片红紫色,涂着药膏愈发惨不忍睹。
“你这,会有后遗症吗?”她鼻子发酸,“医生怎么说的,开药了吗,多久能好啊。”
林立新白净的脸上挂了彩,嘴角裂了,没处理干净的伤口残留血迹,一直以为林楠木性格挺彪悍,没想到这会哭成泪人。
他低眉,扣了下额头,“没多大事,不就是被烫了下又不是废了。”
“能写字吗?多耽误你学习。”林楠木哭到打嗝,一噎一噎。
林立新不厚道先笑为敬,“我左手也能写,大不了用脚。”
她想起来这人从小左右手都会写字,眼泪一下憋回去了。林立新看着她哭花的脸,“真该给你拍张照,够我笑一辈子。”
林楠木使劲擤鼻子,瓮声瓮气说:“滚蛋。”她掐着林立新的下巴,从兜里掏出几张纸。
“你干啥,鼻涕纸别往我脸上抹!”
“干净的!”林楠木把他的脸掰过来,把下巴上的泥点搓掉。
林立新碰瓷嗷嗷叫,“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美貌,皮都快搓下来了。”姐弟俩没有一刻是不拌嘴,吵吵嚷嚷。
林楠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你还想着见老太太?她来了也只会骂你。”
林楠木想起黄淑华刻薄的样子就头疼,“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一会妈醒了别让她看见你胳膊。”
外头的暴雨停歇,瓷砖走廊湿漉漉,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刺鼻,空气潮湿。主治医生恰好在办公室,“你妈妈应该醒了。”
“嗯我弟在那陪着。”林楠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脑出血的人活不过三年,不知真假。
医生照顾患者家属情绪,让她别紧张,“这种说法并无科学依据,脑出血是急症,病情较轻,积极治疗后就可痊愈。你妈妈的情况出血部位在脑部重要的功能区,建议住院,还要多观察。如果血压控制得当,复发概率会降低。”
只能降低,但还是会有概率复发。
她浑身战栗,身处炎夏却像掉入冰窖,天像破了个窟窿,暴雨一直在下。
在看到冷玉珍的脸色苍白如纸,病症拖垮她,还要佯装出无事,问林立新的月考成绩,还有最后一年就要高考,不要再贪玩了。
她说一句,林立新猛点阵头。看见林楠木,拍拍床边,“闺女变这么漂亮啦,谁说高中生不长个,我看就是长高了。”
冷玉珍摸着她的辫子,“头发长这么长,都把营养抢走了。”她想像小时候给林楠木编麻花辫,但手没劲,只能疼惜的爱抚。
“你小时候就像黄豆芽一样,姐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冷玉珍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笑容,“女大十八变,我闺女越来越好看。”
病人情况刚好转,林楠木看着冷玉珍吃完饭,下午还要出摊,她得回去收豆腐皮。
卖鸡柳的大妈承担了林立新一半的医药费,之后井水不犯河水,林楠木换了个地方摆摊,再也不去那边抢地盘了。
“小姑娘,你帮我看会好不啦,我去趟厕所。”旁边是个卖化肥果蔬种的妇人,叫李爱云,南方人,很照顾林楠木。
太阳从梧桐树间西斜露出脸,林楠木找了顶草帽扣在头上,她想着心事,形形色色的人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