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
怪您觉得不一样,您之前见的,其实是我家二娘。孩子小,爱玩好热闹,常跟着我出门走动,因她这个阿姐腼腆又不爱出门应酬,她就常顶着长姐的名头唬人,我每每说起她来,都愁得难受。”
“二娘?”钱大娘子支吾道,“怎么听说二娘是庶出?”
“这可不能胡乱听说。”王氏斩钉截铁道,“我们家庶出的只有三娘和四娘。”
其实席间也有别人见过真正的秋若兰的,早就心里犯嘀咕,只是没人像钱大娘子这般没心计,直接问出来罢了。
钱大娘子挑头,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
王氏笑着又问:“钱大娘子这是听谁说的?我可要去当面面跟人家解释清楚,可别以论讹传讹把我们家好好的嫡女传成了庶女。”
钱大娘子醒悟是自己多嘴了,讪笑道:“我痴长了几岁,脑筋早糊涂了,想是我听差又或者记差了,王大娘子别同我计较。”
“哪能呢。”王氏笑道,“这事也怪我家孩子顽皮,好好的妹妹不做,非要冒充姐姐,把大人们都弄晕了。倒是要请钱大娘子不要怪罪呢。”说着,眼神瞄了一下和自己交好的陈大娘子。
陈大娘子家里做布帛生意,没少仰仗王氏的枕边风为夫谋便利。且王氏早就和她通过气,让她坐在主桌,就是为了敲边鼓的。
陈大娘子立刻跟着起哄道:“可不是嘛!二娘这孩子,和大娘有几分像,当初跟我也说自己是大娘,是家中的长姐,我好长时间都管她叫大娘。后来还是王大娘子拆了她的台,二娘还不乐意呢!小孩子们呐,总爱装大扮老成,唯恐别人小瞧了自己;等到真的大了,又总爱往小岁数上说,千方面计瞒着自己的真岁数。”
陈大娘子指了指席间的一位小妇人,“徐四娘上回见我的时候,还说自己过了年十八呢!上年就过过一次十八的芳辰了。”
陈大娘子说完,带头笑起来,其她女眷附和着。
徐四娘不乐意,嗔她一眼,“我十八怎么了?也没吃你家米粮,我过了年十八,再过几年还十八,我公公婆婆都不问,要你这老婶子管?”
徐四娘婆家和陈大娘子的夫家有生商往来,两家的娘子虽然年岁差了近二十,可是笑闹起来常常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大家都习惯了。
“是呢!小娘子们年年十八,要不是相熟,你说的我都信。”陈大娘子拿帕子遮住半张脸,感慨道,“咱们这些老婶子们,擦再多粉,跟人家说三十,人家都不信,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另一位娘子取笑道:“人家小娘子说十八,郎子们信了,哄哄自己高罢了,你这半老徐娘,儿女都行了,还往小里说?莫不是背着你家郎君动歪心思?”
众人齐声哄笑,被她们几个一歪扯,没人再注意秋家大娘和二娘的事。
王氏满意地呷了一口酒,端然稳坐。
待众人吃吃喝喝到了兴头上,聊起别的事,王氏起身离席,过不多久,赵嬷嬷偷偷进来叫秋若华,告诉她大娘子在房里等她。
秋若华跟着赵嬷嬷到了后院,看到王氏在正堂坐着,房间里没有旁人,只有赵嬷嬷留下侍奉。
秋若华辨不出王氏的喜怒,自己乖乖听话,郎婿也没有丢脸,她应该是满意的,可她脸上明显不太痛快,可是后悔,今日露脸的不是自己女儿的郎婿?
她赔着小心,在下边凳子上虚坐着。
王氏喝了一口茶,斟酌两息,问道:“你在婆家可还适应?”
“托母亲的福,一切都好。”她垂着头,恭敬地答道。
王氏搁下茶盏,拿帕子沾着唇角,“这屋里没外人,母亲有话同你直说了,郎婿如此家世样貌,能嫁过去,是你高攀了!眼下,他不知你底细,当你如珠如宝地宠着,你若机灵,就该和他早早圆房,有了骨血,将来的地位才稳固,明白么?”
秋若华气息一滞,虽说嫁了早晚要圆房,可青天白日如此直率的说出来,她涨得脸上灼热,羞怯地喃喃,“母亲……”
“我说你,是为了你好!”王氏微微提高了声音,“他是京官儿,告假回来成婚,过几日便要回,可曾说过要带你同去?”
秋若华低头不语,总觉得王氏不会放任她跟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