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耳闻(三)
林肃见是余素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问好,身后林豫一个箭步过来搡了他一把:
“逞完英雄,三嫂也认不得了?”
说罢向余素蕴笑着一揖:“见过三嫂。”
余素蕴自幼在姨母处长大,皇帝潜龙时有过两个女儿,均已夭折,故闺中玩伴不多。后来林羽进学,自己一人无聊时,便是带着这些年幼的弟弟们玩。这些小家伙也肯与貌美随和,心善喜笑的姐姐亲近。故林豫这个朝野内外均有名声的超脱冷面王爷,见其也多有亲昵。
林肃知道林豫是在拿自己哄余素蕴开心,无奈撇嘴,跟着行礼问好。余素蕴身后丫鬟侍从十余人连忙向两位王爷还礼,余素蕴也向二位点头微笑致意,招呼道:
“若不嫌弃,我那处果酒菜肴齐备,窗外正可远观灯会,不如一道?”
二人巴不得一声,便随余素蕴上楼去了。
待上楼落座,林豫未见林羽,便问道:“三哥今日没来吗?”
“他哪里有空。”余素蕴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都想他是铁打的,一日间睡不到三个时辰,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那得亏是三嫂会持家,府里诸事齐全。若像大嫂那般闹得人仰马翻,三哥只怕连三炷香的时间也睡不上。”林豫痛饮一盏茶后笑道。
大皇子生母当年在潜邸时因同二皇子与五皇子的生母暗害王妃寮汀小产数次,被侧妃余蓬上查出后,便被移送宗人府。而后帝登大宝,三个孩子仍不受待见。大皇子的婚事也是草草拟定。
大皇子身无险要朝职,虽人际往来无需他破费,但家人小厮众多,也常常捉襟见肘。大皇子妃乃是五品州官送上来选秀的女儿,本以为是要空走一趟,却不想被册了皇子妃。然其在家中时所见所学实在有限,待进皇家才发现事事有违。偏又怕落人笑话,便想用钱买话堵人嘴,遂出手十分大方,由是大皇子府上更加拮据。无奈之下,大皇子妃竟去民间放例银,利钱比商号还要高两成,行动拿皇家势力压人,两三年间无事,自以为得了发财路子,更不在意,直到逼得一户人家山穷水尽投井上吊。
那户人家有几个势力亲戚,与余丞相沾亲带故。知大皇子不得圣心,便暗使那家人的旧管事去敲登闻鼓。
碰巧那几日皇帝刚在朝上大发雷霆,斥责兰陵郡守纵使恶奴欺压良民,着人即刻押赴归京问罪。时任大司宪,专司监察疑狱的铁面玉郎荀子真也奉上命在司督案。
荀子真办案向来铁面无私,就是亲爹替人开口,得来的也只有横眉冷对。本以为只是普通民间利钱纠葛,谁知越查事越大,直追到大皇子头上。
因大皇子母家潦倒,朝中不少人想在他身上压宝,混个从龙之功,又因其一二年间人前谨小慎微,知书识礼,故太子立长之事在朝中争论得热闹非凡,谁也不知大皇子夫妇暗地里作了这么大一个死。
荀子真此人有几分痴意,虽出身望门世家,却从不插手党争朝斗,放在心尖上的除了那些疑难陈案,便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故当年余丞相与当时的余侧妃虽看不太上这楞头小子,但要门当户对才貌双全且愿入赘者实在寥寥。故看在余二小姐提起荀郎便两面羞红声如蚊呐的份上还是点了头。铁面玉郎侦案无数,在岳家和本家的护持下倒也无人敢欺,还因一片耿直赤子之心深得皇帝器重。
但痴不代表傻。查至大皇子处,证据确凿,自知朝中术可称低能的荀子真忙向岳父求援。
余丞细细看过卷宗,心中大喜,差点没把一把胡子笑掉。皇帝厌弃大皇子,一则因为其生母不堪,二则是其小小年纪言语不避,在府内埋怨父亲苛刻的话一个月要说十数次。近来吹捧者众,更有了“待皇帝百年,谁与争锋”的势头。弄得正值壮年,金銮殿椅子没坐热乎的皇帝现在正眼不愿看他一眼。等荀子真把这些罪证趁四下无人交与皇帝定夺时,皇帝看后勃然大怒,只问了一句是否属实,便立刻着羽林卫去宫外拿人。
毕竟也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天子亲儿逼民自尽的事若闹开,恐怕民心向背再无宁日,各方便把此事压下,另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由头发落。大皇子也被革了职务,只靠皇子年俸过活,现下与王妃成日为了三两头油五坛精酒闹得不可开交。
余素蕴从不在背后说人不是,更何况此事涉及父亲和祖父,便转移话题,看向林豫笑道:“我府里人少事少,倒是你,好事将近,怎么不去陪苏姑娘,倒扯上这位一起看灯呢?”
林豫听了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尚未成礼,不可放肆。”
林羽见他含羞露怯的模样乐不可支,余素蕴正要接着打趣,便见陈泽之陈怀芝兄妹俩进了屋。
二人向诸位见礼,余素蕴忙示意怀芝坐过来,陈泽之则在一旁抱剑陪侍,再三推辞,绝不落座。大周民风较其余诸国更为开放,亲朋间在外男女同席并不奇怪。且陈家世代守卫北境,战功赫赫,蔺国公更是三代老臣,诸皇子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故陈家小女落座林豫林肃皆表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