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楚夏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眼办公桌后男人的表情，默默收了接上这话的念头，在自己缩成一团之前，丢下一句：“我、我还是再去给你泡杯咖啡吧。”

灰溜溜落荒而逃。

感受到莫封庭的低气压，接下来几天，楚夏都没敢往枪口上撞，规规矩矩给莫殊辅导，完事就闪人。

莫封庭最近有些忙，连日来早出晚归，这天午饭都没吃，就又出席了一场项目推进会。

助理送了杯咖啡进来，他视线在上面落了两秒，动都未动。

冗长的汇报过后，投影屏幕上三分钟的短片播放至不到三分之一，莫封庭便稍稍抬手中止了。

“修音了？”

负责后期剪辑的同事早已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候在原地，听到这句忍不住又是一阵惊诧。

没想到莫总连这个都听出来了。

“这条视频要表达什么，你自己清楚吗？”莫封庭声音静静的，并不凶狠，但通过偏冷的声线缓缓道出，已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没给人回答的机会，他的目光又移向负责这条宣传短片的整个项目组。

“你们呢？”

整个会议室死寂，窗外雨声滴滴答答，清晰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下周例会前还想不清楚，换别人来想。”

扔下这么一句，莫封庭起身离座。

留下一众高管齐齐短暂地松了口气，虽然莫总平常也跟温和两个字不沾边，可总感觉今天气压格外地低。

结束工作，莫封庭今天难得夜幕降临前归家，踏入客厅，家里没人，连莫殊都不在。

外面雨势短暂休歇，天色仍不好，灰蒙蒙的云层沉沉压着，一场大雨将落未落。

颀长身形立在空荡的客厅，莫封庭刚要拨电话出去，不经意瞥见后院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楚夏本来今天也不打算多待的，可莫殊不依，拉着她到院子里玩。

即使已经来了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太大了，顺着后院绿茵茵的草坪遥遥望出去，尽头一片姹紫嫣红。

正值春分时节，各种奇珍异花竞相开放，刚下过雨湿漉漉的，上面盈着亮晶晶的水珠。

莫殊指着其中一朵黄色的花，问：“这是什么花？”

这有点难到楚夏。

她想了想，回答：“黄花。”

“……”

莫殊有些无语：“所以旁边那个是白花，对吗。”

“聪明。”楚夏一脸孺子可教也，老夫子点头给予高度赞许。

两人忍不住一起笑。

在这时，余光掠进一道人影，楚夏下意识转头望过去。

目光触及到莫封庭的那一瞬，嘴角笑容按下暂停键似的，定格。

他应该是刚下班回来，一身黑色西装规整肃然，衬着宽肩长腿，风华卓绝，气质里本就有的孤高冷傲感愈发彰显。

见到他，楚夏没再露出以往那种喜悦，有些怯懦地望他一眼，便匆匆垂下眼。

脸上刚刚那点笑容也早已消退干净。

一阵凉沁沁的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回屋吧，要下雨了。”

转身前，莫封庭丢下极淡的一句。

楚夏发现，院子大也有坏处，就是雨一旦下起来，人不能及时返回家里。

虽然淋雨不多，楚夏也不敢大意，去厨房煮了姜汤。

等汤好的工夫，坐到茶几前的地毯上，和莫殊一起画数字画。

莫封庭视线在那一大一小头抵头画画的身影上静静落了会，本来要上楼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再迈出去。

楚夏低着脑袋，感受到一旁他的存在，背脊微僵，不能分辨他今天是阴是晴，一时没敢贸然出声。

倒是莫殊见哥哥立在原地久久没动，犹豫着问：“哥哥要不要一起画？”

楚夏捏着笔没出声。

本以为莫封庭会拒绝，没想到的是，他静了片刻，竟然在她身边坐下了。

这张数字画是楚夏送给莫殊的，尺寸挺大，但三个人一起作画，还是有些局促。

楚夏甚至闻到莫封庭身上的清香，呼吸下意识地屏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些，无声无息地吸了一小口。

很好闻。

楚夏想起自己曾经喝过的，朗姆酒的味道。

没忍住，又悄悄吸了一口。

心神分出去，捏画笔的手完全是机械地动作。

“楚夏老师，你画出界了。”对面莫殊提醒。

“嗯……嗯？”

楚夏蓦地回过神，莫名地，耳后有点热。

莫封庭倒是始终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换了支画笔，选了另一色号。

涂画区域刚好在楚夏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