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行十三

容氏随宝云回来江府，将巧碰到程夫人来府探望，免不得问安道好。程夫人见只有宝云一人回来，因问道：“我前些时候听到暮然丫头回府探亲，怎得不见？”

“方才在外街庙会上遇到姑爷，姑爷接她到自己城中的寓所住几日，待离开杭州的时候，再回府道别。”容氏解释道。

“我们江府庙小，倒是容不下她家姑爷，”江夫人闻言有些不悦，“嫁去京城反倒越来越不懂礼数，这样住到外间，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江家招待不周。就只巴巴打发你回来，自己却人影不见，难为知府夫人还惦记着。”

容氏听她奚落，心道若是知晓了姑爷的亲王身份，怕是真会觉得自己家庙小吧。本想回驳几句，又想到姑娘的性子，不想与她计较，便是作罢。

“我也好几年未见到暮然这孩子，今儿特地过来，还想着请她到府中作客，可是又不赶巧。”程夫人闲话着，“暮然从小聪明懂事，惹人疼爱，几年不见，还真怪道想念的。”

容氏听得不耐烦，话说得再圆满也抵不过做的事。

程夫人在堂中坐了一会子，便去了宝云的内屋，母女俩絮在一处。

“暮然这次回来，清让是何反应？”程夫人进屋便忙不迭问道。

“还能怎样，”宝云黯然道，“跟没了魂似的，心在别人身上，终是难以收回。”

“他们不会还想着复合吧？”程夫人急道。

宝云摇摇头，“这倒不会，我见过暮然的姑爷，对她很在意，便是清让他想，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程夫人叹口气，“唉，这又是何苦。当初你对清让情根深重，娘为了遂了你的心，和你姑母商量着，千方百计地拆散了他们俩，让你嫁进了江府，如今看着，你还是这般郁郁寡欢，也不知当初是对是错。这江清让也是，无论如何，当初娶你入门，他也是点头答应的，孩子都有了，还是这般三心二意。”

宝云心中委屈，一时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

“我的儿，”程夫人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为娘曾经就对你说过，对男人，不要用情太深了，用情愈深，受伤愈重，到头来苦的都是自己。”

宝云俯在母亲怀中抽泣不已

程夫人轻拍抚慰，又不忘叮嘱道：“傻孩子，并只难过，往后记得要多为自己打算。现在你有了靖儿，在江家的地位已是稳固，将来随清让去了京城，也要多留个心眼，府中小大诸事皆要了然，莫要像娘，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还不知晓。”

“府里出了什么事？”宝云听出程夫人话中的意味，忙起身擦泪问道。

“也没甚大不了的。你爹要纳妾，看上得是我身边的头等丫头金川，现在提了出来，还不知背地里多会就混在一处的了。”程夫人冷笑道。

“爹爹怎得这般，连娘身边的人都打主意，娘也由着他。”

“你爹如今正在势头，玉家很倚重他，谁还能管得动。娘现在也看得开，三妻四妾于男人是寻常之事，得到的也不会去珍惜，纵然再是满腔深情，也是空付。你也好之为之吧。”

“清让倒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暮然的念念不忘便可说明他很专心，是不会随便对女子动情的。他和暮然自小在一处，对她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们已经分开，往后也都是我伴在他身边，我全心待他，时光长久，总能将他的心意挽回。”

“看看，娘还没说他几句，你倒又来维护，傻闺女。”程夫人无奈道：“你爹总归还有一样好，谋了个知府的位置，你也是知府千金，但凡有事，娘家还能给你撑着，不至于受了太大的委屈。”

宝云又俯靠在程夫人身上，“娘亲真好。”

玉斋自不乏居住之所，史兴特地寻几处清静雅致的地方备苏暮然挑选，又把这些天得来的消息一一向元帧禀明。

“回二爷，混入竞庄的几个人，这几日陆续都摸到些情况，依着他们几人的描绘，大致能推出其中情形。这竞庄该是处锻造兵器的场所。”

元帧并不意外，果然，有人按捺不住。

他曾仔细查看过竞庄周边的地形，靠山隐匿，不易搜索，庄边有条自己开凿的水道，可绕过官口通往京杭运河，上了运河便可直达京城。如此设计，十分便宜将大件的物什偷运至京城。谋划的不错，若是京中有异变，兵器转瞬及至，有人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志在必得。

“朝廷对兵器管理甚严，建造之地皆有官家明文，看这竞庄，地处偏远，更无铭文所示，分明是处私所。私造兵器，亦同谋反，乃是重罪，建造之人如此大胆，看来是来头不小。”

元帧冷哼一声，竞庄背后的主子，他自然是清楚不过。

“竞庄处在南营守地，两年却能安然无恙，南营提督孙大海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联系那批丢失的军饷，拖了两年未有结果，照此看来，不过是杭州南营监守自盗，用来私造兵厂罢了。个中情形虽已了然，但竞庄地处隐蔽，兵器便与隐藏，又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