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武器

鳞次栉比的云，漫天愈浓的橘，窗台明净的楼，似乎校园里的黄昏总更美好些。

沈安宁练芭蕾那会养成了一日两餐的习惯，晚饭时间下楼晃了一圈，逛到自行车棚附近恍然想起自己的出行难题。

她没学过骑自行车，但有很长一段时间借着许皎皎的电动车学校、医院两头跑。

没多想，沈安宁导航到最近的电动车专卖店。

店面位于附中后门的转角，虽说写着雅迪专卖，门口却是左一摞电动车，又一摞标着各种英文名的山地车。

老板对着落地风扇坐在竹背椅上，撸起线头明显的短袖，露出腰上几圈肥肉贪凉，余光瞄见客人来了也没动，只说了句随便看看。

沈安宁尽量不往那边看，挑了个米白色的问：“老板，这辆怎么卖？”

老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五千哈，不过你进我们微信群的话可以给个内部价。”

“哟，心挺黑啊。”

声音张扬又散漫，让人无端联想起闷热夏日里咕噜冒泡、冰块碰撞的冰镇饮料。

沈安宁看过去——

祁燃从老板身后站起来，一只手还拿着螺丝刀，另一只手丢了块满是污渍的白毛巾精准盖住老板裸露的腰腹。

老板跳起来抖落脏毛巾的同时衣服也盖下来，扭头发现自己矮了大半个头又不自觉后退半步，嘴上还不忘逞凶，“你谁啊你！”

“我？帮忙看店的而已。”祁燃弯了点腰，螺丝刀随着手撑椅子的动作发出声不轻不重的响，“你谁啊？”

他的手臂瘦而不柴，肌肉线条流畅，随意的动作不经意露出几根青筋，看着随时能跟人干一架。

男人掂量了下，避重就轻地说：“这门口又没写名字，坐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祁燃踹了下椅子，用的力不算大，但也成功吓到对方，“只是看着不太顺眼，戒不掉酒又走不动路的话，至少别出来辣眼睛，行？”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还是读书人……”见周围学生的目光渐渐聚过来，男人讨不到好，边咕囔着边走远。

祁燃嗤了声，没理，回头看沈安宁，“你还真挺容易被骗啊，同桌。”

本来都打算走人了的沈安宁：“……”

他笑了下，把竹椅拎开，抽出椅子后边卡着的促销卡片“惊爆价3999，加赠头盔”展示给她看，正要说点什么，正牌老板回来了。

老板把手上抱着的箱子递给祁燃，“同学，你要的后座找到了。”

“谢谢叔，扫哪？”祁燃接过来，掏出手机问。

“店门口墙上那个码。”老板指了指，又问沈安宁，“同学，你要什么？”

沈安宁指了下之前挑中的那辆，“这个。”

“电动车最近搞活动，3999，送头盔，”老板乐呵呵地答，“会骑的话付了钱就可以直接骑走。”

祁燃不明显地顿了顿。

“会骑，谢谢。”沈安宁点头，慢他一步扫码。

跳到付款界面时，她适时回忆起727那套欠债还钱的理，想了想，把付款方式切换成晏高林给她开的亲密付。

也是，沈素琴生她养她十七年，用晏高林的钱权当追债了，追完债，一笔勾销，谁也别挨着谁。

等沈安宁拿到电动车钥匙，旁边的祁燃已经一手包装盒，一手骑车，悠悠驶出了一段距离。

身边老板还在纳闷：“这小同学刚刚还催我快去找货，急了巴慌地自个换下后座来，现在拿到以后又不装上……”

大概是觉得后座不太符合他的逼格吧，沈安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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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直到晚上才有数学课。

沈安宁不确定变态的是整个附中，还是他们启航班，但反正她来之前从没听过晚自习上正课。

李选民进门就开启了嘲讽模式：“你们的试卷上满满都是俩字——”

启航班全体跟着拖长调：“吃人——”

“哟，语文挺会活学活用，数学都给我学哪去了？放个假脑子都放飞了？”

沉默，明哲保身的沉默。

老章和地中海跟连体婴似的，绝不能在一方面前锐评另一方。

这是启航班的共识。

“这时候知道闭嘴了？”他把卷子往下传，“赶紧拿好自己的破烂，都给我把脑子找回来。”

这班老师各有各的习惯，李选民一般随机征用学生的试卷讲，选中的幸运儿不仅错误尽数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极有可能被狂怼一顿。

幸运儿是沈安宁。

其他同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实在很好奇这位村状元的真实水平。

李选民拿着卷子讲起来，完全不管没了卷子的幸运儿该上哪去。

沈安宁翻出自己的错题集准备盲听，没想到右手边主动递过来半张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