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
正如李长平说的,她们可以出去转转,有这样的命令在,林旧和肖朗儿两个人离开绥王府出奇的顺利,比林旧想的还顺利,只有木秀和紫茄并两个家丁跟着。
家丁说,少将军一早就嘱咐了,若姑娘们想出去逛逛,陪着去就可以,不必拦阻。
这个李长平,似乎对她们几个不会逃跑这件事很有信心,又或者……他是对任何事都有信心,林旧想,大概他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吧。
午后晴热,因为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上的水被蒸腾起来,为北国添了难得一见的潮湿。
和也驰支持下的北周打了六七年仗,到了也驰也有六七天时间了,林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传说中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国家。城门上也驰文字朱红耀眼,原来她们被带到了素有也驰边境第一城之称的——班结。
听闻也驰国主莫尔冼里一直有设立南郡的意图,“班结”便是首选,只因是此城东西两向环山,东山后有深江若临渊,是自然的天堑,而南北向狭长的通道又是葫芦口外一马平川的陇西草原,实在是个易守难攻,驻扎军草的良地,若是在此建起都城,难免需下力气打理经济往来,繁盛人口,于驻军并不十分不利,所以迟迟也未做定夺。
“咱们要去哪里啊?”肖朗儿出发了半日,见林旧一直不语,忍不住道。
“莽山。”林旧答道,今日出门她穿了一件浅色的外衫,加上背上的伤不曾大好,脸色也浅浅的,更显得清水出芙蓉,净柔慵懒。
“莽山?听起来耳熟呢,哦……”肖朗儿恍然大悟,“是不是昨天黎涓去看彩虹的那座山?”
林旧一笑点头,既然昨天黎涓的病很有可能是从这里得上的,反正在王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瞧瞧,也好多一点了解现在的处境。
莽山不远,在众多壁立的群山中,它显得清秀有娇小,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林旧的车已到达了莽山顶上……山顶平如镜台,舍群山而独独探身向江面,确实是一个观江观景的好地方,周遭山花烂漫四野,风清云淡天际,而山下的景象着实震撼了两个姑娘。
大江浪起,水卷如云退。
“天啊,这里是……”肖朗儿捂着嘴,不想离着班结城如此近的地界儿,竟有这么气势磅礴的一条江,江水东去茫茫然望不到边际,愈西愈宽阔。
“北沱江。”林旧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自牯儿山下的水牢一路去往绥王府的路径和时间,“想来关过咱们的水牢和它便是一脉,正是这个方向,而且据此不远。”
肖朗儿左右分辨了一下,并不记得牯儿山方向,刚想询问林旧,忽地看到自大江下游缓缓一艘巨物迎江而上,好像骤然出现在面前。
林旧的眼神有些桎梏,桎梏在船身之上……船帆紧束,船头高耸,正是逆水行进之势。
“天啊,这船哪儿来的?”肖朗儿捂着嘴,半日挤出一句话来。
“官宝,你可知道那是什么船?”林旧问随行的家丁。这家丁不是新人,在内院大门上一直能见到他,亦和所有伺候李长平的人一样,都是周人样貌。
“回夫人……这大概,大概就是昨天关副将来报漂了的那条货船吧。这江上来往货船都是咱们少将军负责的,每每有船经过,少将军都要去忙上一日半日的,今日午后少将军去军营了,没有来这里,所以这应该不是新船。”官宝一直在内院行车马管事,对于李长平的行踪清楚得很。
“那为何昨日报船漂了,今日却在这里安稳行进?”林旧不太懂。
“这个你不如问我。”肖朗儿昂起俏丽的小下巴,满眼骄傲地笑道。
“那你说说看。”林旧捏了她的下巴一下。
“自然是昨日风急,无法行船,就算逮住了顺水漂流的船只,也只能先牢牢拴在在风浪较小的地段或者山坳拐角处,等到风停浪歇再把船拉出来继续前行。”肖朗儿色色说道。
“就是这样,肖姑娘说得对极了。”官宝一拍手,赞扬道,“想是姑娘听家里人说过,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在水边长大的,什么没见过。”肖朗儿揣着胳膊,撞了撞身边的林旧,示意她也表扬一下自己。
“还真是厉害。”林旧笑道,用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肖朗儿脸上的山灰,“官宝,那你知道这条船上运载的是什么吗?”
“回夫人,这北沱江西起灵山,东入北海,长得无边无羁,在这班结城外就此小小的一段路,之后便折去东边的龙宛国,不在也驰境内了,可就是这一段路偏偏宽阔水深,最适合走船,现在这个季节……”官宝想了想,“想是从下游运来的新熟的麦也未可知。”
“自下游运来?”林旧问。
“夫人不必觉得奇怪,这也驰可比不上咱们大周地域广阔,多数地方都能产粮的,也驰北面的灵山郡终年积雪,莫说粮食,便是草也没有一根,自是都要从下游运来食物棉花乃至木材盐巴,才能活了灵山郡的人。也多亏了这条北沱江,不然拿什么活着,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