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我就先行告辞了。”
岳曼容依依不舍地起身,从怀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牌子递过去:“我名下有家戏园名叫金兰坊,明日排了新戏,你可愿来一观?”
说罢却对佩玉微微一笑。
佩玉心领神会:“明日我会将人送到金兰坊门口,夫人不必担忧。”
“劳烦佩玉姑娘了。”
“夫人言重。”
二人对视,尽在不言中。
两人走后,立在一侧陶嬷嬷打趣:“看来夫人很满意这位姑娘。”
岳曼容单手支着下巴:“阿逢满意我就满意,不过这孩子确实招人疼。”
看出她心情好,陶嬷嬷提醒道:“将军那边一直催您回府呢。”
岳曼容哼笑:“他呀,嘴上说不好奇,不还是等着我给他递消息?”
*
回去的路上佩玉心事重重,宋珉扯扯她衣袖,“佩玉,我并非有意与你走散的,你别生气了。”
佩玉停下脚步,答非所问:“你与宴夫人如何相识的?”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宋珉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佩玉上下打量她一眼,发自内心感慨:“你运气是真好啊!”
出身在南安县等水村那样的犄角旮旯,先是认识国公府的世子爷,抄写的佛经得太后青眼。
后结识当朝嫡长公主,一本话本令公主魂牵梦萦,连赵阁老都默默关注起话本改写之事,如今一照面被镇北将军夫人称作有眼缘,还拿到京中贵女抢破头的飞花令。
“为什么这么说?”宋珉拎着精致的令牌,“这东西很贵重吗?”
“当然。”
说起金兰坊,京城中无人不知,它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园,曾有纨绔作恶,强抢园中伶人。当时尚未继承镇北将军府的宴照,正是嫉恶如仇的少年心性,拳打纨绔,将其吊在戏园门口整整三日。
而岳曼容便是险些被辱的伶人,二人一见倾心,宴照放言非岳曼容不娶,风月之事传遍京城。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宴家起家晚,不似其他世家留史百年,却是朝之重臣,如何能娶一个伶人为宗妇?
于是,当老将军亲自替儿上门提亲的消息传来,可谓惊世震俗。
后来,岳曼容从将军府的少夫人成为将军夫人,圣上亲赐一品诰命,京中贵妇见之无不俯首。
戏园也改名为金兰坊,飞花令是入坊凭证。
镇北将军夫妇不喜交际应酬,想与他们搭上关系,飞花令算是最简单的敲门砖。
宴夫人比她想的还要尊贵得多得多得多,宋珉将令牌塞进怀中,“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出乎宋珉意料的是佩玉一口拒绝:“不行,你必须去。”
岳曼容当着她的面邀请宋珉,本身就是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的承诺,她若不去才是惹了麻烦。
街上行人渐少,摊贩大多收拾货物准备归家,宋珉没了游玩的兴致,打算与佩玉一道回别院。
路过一条深巷,一个灰扑扑的影子飞身扑来,摔倒在宋珉脚边。
脏兮兮的手拽住她裙角,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仰头露出一张圆脸,眼熟得紧。
“小姐,救救我!呜呜求求您了!”
宋珉呼吸一滞,在佩玉拉开她之前蹲下身,颤着指尖拨开少女乱糟糟的头发,对方的面容隐藏在灰泥之下,衣衫褴褛,浑身晕着大片血迹,枯骨般的手腕上或青或紫的伤痕遍布。
是乐善,不会有错,是她的乐善。
宋珉红了眼,垂眸落下泪来,乐善浑身是伤,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扶起她。
青年壮汉从深巷中追来,他喘着粗气,浑身汗涔涔,黑亮的肌肉泛着油光,看到倒地的少女二话不说地甩来一鞭。
听到动静,宋珉下意识将乐善护在怀里,准备用后背接住呼啸而来的鞭子。
如此行径在场三人皆是一惊。
青年名叫好施,接到的任务是配合乐善演戏引宋珉心软,让乐善顺理成章的留在宋珉身边,为效果逼真,好施用了七分力,一鞭子下去足以让女子皮开肉绽。
佩玉则是担心宋珉受伤,一来无法赴宴夫人的约,二来公主必定会责罚,因此在鞭子落下的瞬间,她徒手接住,鞭尾落在手背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宋珉高呼一声:“佩玉!”
滴滴答答的血沿着佩玉的手背滑落,很快染红半个手掌,宋珉小心的用帕子为她按住伤口,怀里还靠着个虚弱的乐善。
好施再次甩鞭,空气中发出一阵脆响,宋珉颤抖着将二人护在身后,“你、你想干什么?你若再打人我可报官了!”
好施壮硕,说话时满脸横肉抖动,“这丫鬟敢逃出府,我打死她也没人敢管!怎么,你要是心疼,我可以卖给你!”
闻言,怀中人紧紧抱住宋珉腰身,声音虚弱地好似能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