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视线下滑,扫过他别扭的双脚:“哟,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当我没看见你眼底狭促的笑么?
程逢嘿嘿一笑,摇摇头:“我很好啊,我没事,哦,这鞋子很好穿,我特别喜欢!”
他不说实话,宋珉反而扯平嘴角不再看他,“阿珩,来帮姐姐分鸡蛋。”
可怜地看了程大哥一眼,宋珩响亮地应了。
送回来的篮子里还剩一个鸡蛋,宋珉想起陶罐很久没来了。
孙大娘遭受不白之冤那日,孙妙妙陪着她娘先去陈家要个公道,反被告上公堂,也是那日,陶罐被陶家人带走,举家搬迁,连个口信都没留下。
孙大叔回家得知母女二人的遭遇,当即拿着刀要找陈大志算账,陈家两位老人带着陈茂成来求情,被拒之门外。
央求无用,二人端着长辈架子叫孙大娘服软撤诉,一向孝顺父母心疼弟弟的孙大娘抢过孙大叔手中的刀,一刀劈在大门上,最终老俩口吓得浑身颤抖,被李大叔赶着牛车送回家。
孙妙妙今日复学,她穿着件崭新的嫩黄色衣裙,身上背着的小布袋换了新的,针线绣制的小黄花点缀在白色底布,更显俏皮。
课间她找先生问问题,宋珉看着厚实的《燕律》陷入沉默。“书哪来的?”
《燕律》乃燕朝律法,共分十二部,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询问的是第九部《诈伪律》,联想起她舅舅骗孙大娘一事,宋珉心中了然。
可她才九岁,从哪来的整册《燕律》,又怎么会想到学习律法?
孙妙妙捧着小脸,“宋先生给我的。”
此宋先生非彼宋先生,指的是她爹爹。
孙妙妙之前偷听课被宋临发现过,温文儒雅的先生承诺她背完一本书就可以入学堂读书,孙妙妙随手一指,正中《燕律》,否则她哪里知道什么欺诈。
宋珉对《燕律》一知半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不会轻易给学生讲,“今日林先生不在,明日他来了,我问问他再给你答复。”
“谢谢先生。”
收起书,小姑娘欢天喜地地离开。
宋珉摩挲着小书房的书架,爹爹比她想象的更令人尊敬。
*
京城,国公府。
“蠢东西,连个甜汤都煮不好,伤了世子爷的脾胃,你担得起责吗?”
国公府表姑娘岑玉瑶的小厨房内,小丫鬟捂着脸跪伏在地,身躯颤抖。
外人眼中天仙似的表姑娘,对待院内下人如猪狗,小丫鬟咬着唇不敢哭出声,一旦引起表姑娘生气,她必定会被发卖。
红衣得意地拎着食盒,踩着丫鬟的五指出了小厨房。
闻香院中亭台楼阁,百花争艳,是除了几位正经主子外最精致的院落。
岑玉瑶年过十六,父亲是勇毅侯府次子,中举后成了外放官员,母亲是国公夫人嫡亲的妹妹。
侯府与国公府合力运作,将父亲调回京城,没成想路上遭遇流民暴动,父亲身亡,母亲大病很快也随着去了,国公夫人心疼唯一的外甥女,将她接进府中,养在膝下。
凉亭内,白衣少女倚着栏杆,乌发如墨,皓齿蛾眉,一对儿含泪眸,仿佛眨眼便能落下泪。
素手扔出几颗鱼食,为了口吃的,鱼儿们争先抢后仰着脑袋,尾巴拍着水面哗哗作响。
少女难得面露笑意。
因为伤了手,小姐这几日心情不美,总爱发火,今日可算有了笑脸。红衣小心走近:“小姐,甜汤备好了。”
岑玉瑶净了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右手活动自如,左手手腕却绑着厚厚的纱布,只一眼,红衣不敢再看。
二人穿过花园,路上遇见仆妇无数,见到岑玉瑶纷纷下跪行礼,岑玉瑶含笑示意她们起身,在众人惋惜中翩然而去。
“玉瑶小姐真是可怜,好好的怎么伤了手?”
“夫人请了太医也治不好吗?”
“可不是么,我听说好似真的废了。”
“多什么嘴,人家废了手照样是表姑娘。”
离得远了还能隐约听见议论,估摸着小路无人,岑玉瑶收了笑,她的左手并非作伪,而是真的废了,此行是为找表哥问清楚,好让自己心中有个底。
到了世子院,岑玉瑶右手接过食盒,左手使不上力气,裙子都提不起来,险些摔倒在台阶上,红衣及时扶住,没错过岑玉瑶瞬间阴沉的脸色。
她连忙低下头。
张清逸正在书房练字,天光乍泄,落在男人肩头,好似仙人落凡尘。
岑玉瑶痴痴看了半晌,“表哥,玉瑶做了些甜汤,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张清逸提着笔,一手拢着广袖,沉神练字,不为所动。
岑玉瑶看着他俊秀的侧脸默默红了脸,她的表哥容貌与才华是真的与世无双。再得姨母疼爱有什么用,没有一桩好婚事,她迟早